次日,下朝之后,公孙恒神色匆匆来到了御书房。
东方玄羽也在。
燕昭帝的眉宇间透出一股凛冽如冰的森寒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昨晚他宿在华春宫,听荣贵妃禀明了公孙琴想加害羽王妃一事。
他顿时勃然变色,雷霆震怒。
其实,早在来华春宫之前,丁高就把此事禀明于他。
他听完后,并未露出丝毫怒意。
相反,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暗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深不可测的玄机。
但在荣贵妃面前,他假装才知晓,怒斥公孙恒教女无方!
实则盘算着,怎么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让公孙恒放弃手上一些权力。
在这皇宫深处,处处都弥漫着阴谋与诡计的气息。
这些看似高明的手段,在燕昭帝的眼中,却如同孩童的玩闹。
“皇上,臣…有罪。”
公孙恒的声音颤抖着,他跪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之上。
额头紧贴地面,不敢稍有抬头。
公孙恒昨晚得知了此事,心急如焚。
一夜无眠,本想派人去解决那几个宫人,好来个死无对证。
奈何东方玄羽似早知道他会用这一招,把那几个宫人秘密看护起来。
他无从下手。
“臣教女无方,才让她犯下弥天大错。”
燕昭帝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公孙恒,并没有说话。
手中转动着那只晶莹剔透的玉扳指,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响声。
仿佛是在敲打着公孙恒紧绷的神经。
公孙恒昨夜思量了许久,也早就猜到了皇上会利用此事当做筹码。
心里闪过痛苦的挣扎,权势和自己的宝贝女儿,哪个重要?
压下心里的不甘,做出一个重大决定,继续说道:
“臣深知,逆女的行为给皇上和皇室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和损害,臣…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只求皇上饶过小女一命!”
他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燕昭帝,眼中满是恳求和期待。
御书房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公孙恒跪在那里,心头沉重,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巨山压得喘不过气来。
片刻后,燕昭帝拧结的眉宇微微一松。
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他望向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东方玄羽,淡声道:
“羽王,此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以是皇家的私事,你觉得公孙相爷应该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换回公孙琴一命?”
东方玄羽之所以没有说话,是在思索一件事。
也猜到了父皇想要利用此事,来逼迫公孙恒。
他若不松口,公孙琴按律当诛!
但……
识海中回荡着母妃清晨传来的密信,信中言辞恳切,劝诫他务必依照皇上的意愿行事。
母妃知晓他必定会为千凰讨回公道,然…此事必须低调处理。
不可张扬,不能让众人的目光都盯在千凰身上。
特别提到了父皇对千凰的出身颇为嫌弃,不满千凰占着正妃头衔。
母妃的用意明显,希望他能够审时度势。
顺着父皇的心意行事,避免与父皇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他必须权衡利弊,既要维护千凰作为羽王妃的尊严。
又不能与父皇产生裂痕,还要让父皇误以为他并不看重儿女私情。
否则,父皇只怕会对千凰更加不满。
只是……
倘若他顺应了父皇的意愿,千凰可能会对他心生失望。
认为他为了权势和利益,牺牲了她的公道。
这份失望,比任何责备都更为深重,他心中莫名一绞。
“羽王?”
他最疼爱的儿子,应该不会令他失望才是。
燕昭帝见他垂眸没有应声,眯着鹰眼。
面色不悦,有些不满。
难道羽儿对那个庶女动心了?
若真如此……尹千凰也不必留在羽王府了。
起初他觉得尹千凰毕竟是给他最疼爱的儿子冲喜,没资格当羽王妃。
也可以勉强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
以免皇家被人诟病,说皇家过河拆桥。
若羽儿真对一个庶女动了情愫,不顾大局,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燕昭帝幽黑的眸子冷得像是千年寒泉下凝结的冰霜,眼里的杀机一闪而过。
“父皇,儿臣恳请圣裁。”
东方玄羽捕捉到父皇眼眸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杀意,他心神一凛,父皇对千凰动了杀机?
他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压下心里的苦涩。
跪于御前,神态谦恭,言辞却犀利:
“公孙琴心思歹毒,胆大妄为,竟敢加害于儿臣的王妃,实乃不敬皇室,不惧天威!”
“儿臣知相爷爱女心切,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儿臣斗胆,有一请求,相爷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为国为民,劳苦功高。
然,权利过重,易生是非,公孙琴之所以肆行无忌,胆敢犯上,皆因其父手握重权,她才如此有恃无恐,无法无天。”
“为保皇室安宁,社稷稳定,儿臣恳请父皇,让相爷暂交手中六部尚书执掌之权,以示警戒。”
“此举不仅能防止权臣擅权,亦可彰显父皇公正无私,又可满足相爷的请求,换回公孙琴一命。”
他的话语中,既顺应了燕昭帝的意思,又巧妙地提出公孙恒想要救自己女儿一命。
就必须交出执掌六部尚书之权。
父皇对公孙恒的权势早有忌惮,他也正好顺水推舟。
不仅让公孙琴得到应有的惩罚,还能削弱相爷的势力,一举两得。
东方玄羽心思缜密,言辞得体。
既表达了对父皇的敬重,又显示了自己的果断和聪慧。
燕昭帝顿时龙颜大悦,不愧是朕最疼爱的儿子!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转而,寒眸射向跪在一旁的公孙恒,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深沉:
“相爷,你意下如何?是否愿意为朝廷立下一个警示之楷模?”
公孙恒心中已是波涛汹涌,早就预见到皇上会借此次事件逼迫他交出一些权利。
但他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要求他交出执掌的六部尚书所有权利。
这是对他多年经营势力的彻底剥夺。
真是欺人太甚!
但他若不同意,自己女儿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