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福并未回应。
见对方不再言语,阿鲁台嘴角一抽搐,看向一旁的本雅失里。
“真是不知死活啊。”
本雅失里笑着安慰道:“国师,勿要生气,不如好生欣赏下困于绝境中人的拼死挣扎。”
阿鲁台点点头,随即转手又令部众除了丘福,火真,王忠三人,其余明军一个不留。
下方的战斗越发激烈血腥。
黄山凭借着优秀的身体素质,一连砍杀五人的同时左边胳肢窝中还夹着一个鞑兵。
“来啊!让尔等见下吾刀利否!”
黄山神情越发狰狞,只是稍一用力就将夹在胳肢窝的鞑兵脑袋挤断。
见着狠辣的明军,鞑兵一时畏惧不前。
黄山双手拿着长刀,却是瞅见机会,一个箭步上冲,唰的一挥,在斩断两柄防御的弯刀时还将那两人双腿齐齐切断。
现在充当围攻的这群鞑兵,大部分都是着轻甲,很多人连个头盔都没有,唯一的遮身甲也只能遮至裆部。
大部分着重甲的鞑靼士兵,都是稍稍靠后,顶在这些轻甲鞑兵后面。
丘福所率领的明军骑兵,皆是各镇抽调的精锐,个个都是重甲傍身,对付这些轻甲鞑兵,战损几乎是可以不计。
这也是为什么丘福先前能轻而易举的率领残部在这群鞑兵中快速的打出一个大圈,用以喘息。
不过,就算是明军重甲很多,但也抵不过敌人成倍于己的数量。
鞑兵破不了明军的防,慢慢用人,刀斧砸也能活活耗死他们。
更莫说上方还站着一群随时准备射出破甲箭的鞑靼弓箭手。
黄山明白,前面这群轻甲鞑兵只是后面重甲鞑兵的炮灰,等这些轻甲兵耗光自己体力,这时候重甲鞑兵出击,便能稳操胜券。
故而,就算是自己杀再多轻甲鞑兵也没任何作用,人家根本不会在乎。
因为真正的主力还并未上线。
丘福也自然是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
他惊呼一声,连忙让兵士结阵。
可是周边大部分人儿早就被分割开来,只有少部分人靠到了丘福身边。
眼瞅着身前十几个人,丘福也只能望洋兴叹,无济于事。
火真看向四周。
发现每个分割圈内都有数名明军被鞑兵围着。
分割圈内的明军抵挡着鞑兵疯狂的进攻。
但,
只要有明军体力不支倒下,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拿着短刀从铠甲缝杀进去。
这样的办法虽然慢,但十分奏效。
迫于疲命的攻击让明军体力不支,减损了不少人。
上方的本雅失里见明军已疲惫不堪。
当即命鼓手击鼓。
听到这一阵阵急促的鼓声,鞑兵士气高涨。
随后在一名鞑将的指挥下,顶在最前面的轻甲鞑兵纷纷有序后撤。
原先靠后的重甲步兵则推进向前。
有序的脚步和小心谨慎的同时推进,让小圈内的明军只能相互靠在一起抵御。
“勿要慌乱!”
正中心的丘福振臂高喊。
但显然毫无作用,明军士兵紧张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重甲鞑兵。
心里绝望到了极点。
这些重甲鞑兵无疑是经历过充分的训练,当把圈内的明军压缩到一定的距离后就停了下来。
几十号人被千军万马所包围。
活已无希望,死战不可避免。
李安大骂一句,一把将破损的头盔扔在了地上。
觉得生还无望的他带着几名亲信就直面鞑靼重甲兵杀去。
鞑兵威然不惧。
冲向前的李安一枪刺在前面鞑兵胸口,可除了将其撂翻倒地,枪尖并未破甲。
索性便直接当成铁棒砸了起来。
鞑兵们似乎等的就是来自寻死路的明军,在被李安刺倒一人后,他们并没有慌乱,反而用盾牌挤压,将李安跟他几个亲信挤在了一起。
挤在一起的几人顿感觉窒息感越来越重,随后李安就看到鞑兵拿出骨朵朝着他们脑袋猛地砸来。
一阵天昏地转,而后脑袋像是炸裂一般疼痛,热乎的液体从脑袋上流至面门,一些流在了李安嘴里。
李安尝出来了,是自己的血。
伸手一摸,前额左侧已经被砸凹陷进去,骨头碎片十分刺手。
视线逐渐模糊,更是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了。
隐隐约约中,李安像是看到了在远处并排走着的王聪,李远。
二人转不过头,直不起身,闷闷不乐道:“尔也来了,那便一起走。”
李安点点头,跟在了二人后面。
三十五岁右卫所参将李安,正值壮年,战殁漠北。
另一边的黄山奋力一击打昏一名重甲兵后,已无气力。
看了看手中的长刀,已经砍得刃锋都没了,变成了钝器。
不由得苦笑下,战死沙场,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局吗?
为什么要死的时候还会觉得有些后悔。
黄山想罢猛地摇头,刹那间看见鞑兵骨朵朝着自己击来。
侧身躲过,同时一把抓住了那鞑兵拿武器的手。
抽将不开,那鞑兵气得咬牙切齿 ,这时候他身边的同伴却是拿刀朝着黄山手砍来。
重甲五六十多斤,就算是黄山这等魁梧之人,也不一定能拉得过对方,在黄山想拉开躲避时候,那鞑兵却是向前一扑,直接将黄山压在了地上。
黄山感觉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挣扎动弹,大气喘息得厉害。
那鞑兵骑在黄山身上,拳头像是雨点朝着黄山脸上暴露位置打去。
黄山不得不双手交叉阻挡。用尽了浑身力气,这才猛地一个翻身,将对方反压在了身下。
那鞑靼兵立马慌乱,大声叫喊着什么,黄山不管,拳头直接往面门狠砸。
刚砸了一拳,就感觉背后猛遭一击。
巨大的力道,让内脏动弹得厉害,一口血直接喷在了压着的鞑靼脸上。
随后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黄山看见在他身后站着一个拿狼牙棒的重甲鞑兵。
那重甲鞑兵可不会等黄山反应时间,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轮着狼牙棒再度用力朝着他脑袋敲去。
“咚”的一声闷响,黄山带血的头盔直接被敲飞,他整个人儿也被巨大力气打得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倒地不起。
永乐七年,八月十五,夜不收黄山,战殁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