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午。
太阳挂在天空正中,耀眼的光芒让人眼睛都睁不开。
齐风帐篷已经被太阳晒得发烫。
躺在里面就像是睡在火堆里让人十分难受。
帐篷外站着士兵也是昏昏欲睡,稍不注意就要一头栽在地上。
“哒哒哒!”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无视营内不能骑马的规矩,直接到了千总大帐。
不一会儿,齐风也被叫到了大帐中。
齐风进入大帐后先是环顾一圈,发现昨日去还草谷的那两个斥候已经回来。
顿时也就明白了自己到这的原因。
齐风看着上面那三名手足无措的千总。
现在他们哪还有先前见着自己时的威风。
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面容有多夸张就有多夸张。
帐中的气氛死气沉沉的却又十分安静。
良久那胡二的上司这才缓缓开口:“汝说的,都是真实的。”
这个汝指代的谁,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齐风抱拳道:“此事重大,小子自不可能乱说。”
胡二上司叹了口气。
现在他们三人一脸着急。
丘福一行人全部战死,现在他们就是一盘散沙,没了主心骨,是继续前进还是马上撤退,谁也拿不定主意。
三人叽叽喳喳商讨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论。
一边的暴躁千总突然站起来大声道:“不如听吾的,咱带着三千人马追击鞑贼,替总兵官他们报仇!”
另外二人当即沉默不语。
他们率领的全是步兵,追击,不是白送死。
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胡二上司轻叹摇头时的不起眼的一瞥却瞧见了站在不远淡定十足的齐风。
他当即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年,昨日在大帐中汇报时,除了一些感伤,脸上没有一丁点的慌乱之色。
要是常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恐怕早已是乱了方寸,前言不搭后语。
可是眼前这人却能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胡二上司眼睛就是这样的毒辣。
立刻就想到了别人想不到的东西。
于是他看向齐风,说道:“汝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那看起来儒雅的千总轻拍了下胡二上司肩膀,小声道:“刘千总,你问他作甚?他只是个小旗,哪懂得这些。”
刘千总侧身在儒雅千总耳畔道:“陈千总,这小子能从鞑贼千军万马中杀出,还分毫未受伤,自是有过人的本事,不妨问问,若是有解,岂不最好。”
这时候下面的齐风抱拳道:“回禀千总,只需三点。”
听到真有解,刘千总内心一阵欣喜,但脸上却是不显露,好奇问道,“那三点?”
“其一,应先封锁先锋营全军覆没的消息,避免营地士兵知晓后乱了军心。”齐风说出了第一条。
三人听了立马都赞同的点点头。
“汝说得对,不能乱了军心。这件事情,只有这大帐中的人知道,谁要是泄露了出去,军法从事!”
那刘千户当即下了命令。大帐中的人儿,心中虽有不满,但却不敢不服从。
齐风继续道:“第二,军队现在散营,应立刻改变成结营自固为主。届时即便鞑贼袭来,也难以攻破我军阵型。”
陈千总看了看刘千总,二人眼睛里都是一句话,他说得很对。就连一边的那暴躁千总现在也都认真听了起来。
齐风继续道:“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第三点。”
“速速说来。”
三人竟然异口同声。
或许是意识到有些失态,相互又是尴尬一笑。
在明朝,千户是可以世袭的。
祖上有军功是千户,就可以一直往下传。
所以,有些时候,某些后代没能力,但人家靠着父辈的庇荫,也能当千户,领兵打仗。
很明显,眼前这三位……跟那些大差不差。
齐风笑了笑继续道:“结营自固只是暂时。三位千总应上加急文书,向皇帝陛下汇报此突发情况和总兵官失职所在。”
那陈千总听完却是猛然一醒,连道:“对对对,让皇上定夺。”然后他看向齐风:“汝既然能说出总兵官失职,定然是知晓原因,稍后吾即刻书写,汝来诉说原因。”
“那吾去结营。”
那暴躁千户站起来,出了大帐。
剩下个刘千总没事做,于是他道:“吾去巡营。”
大帐中人儿顿时走得七七八八。
陈千总也拿出笔砚,开始写,写了几笔,笔杆子却是停在了空中。
齐风偷摸看去,只见陈千总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潦草得像是鸡爪子乱踩的一样。
若是要形容,就只能用不堪入目。
他也知道自己写得狗屁不通,所以急的大汗淋漓。
没打仗前,陈千总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平日中学着儒生,却常流连忘返风花雪月这些不正经的场所。
酒醉金迷,身子早就被女色掏空。
如今提笔,记忆低下,文采更是不见分毫。
此文语句不通不说,错字更是一大堆。
齐风还站在旁边看着,陈千户脸儿一红,将纸揉成一团。
“见笑了,近日担于军事,吾是夙夜难眠啊,精力已是十分憔悴,以至于文章难堪入目啊。”
说到啊字一词,他还不恼的唉了一声。
齐风看了他一眼,想着,这还给自己找台阶下,真是恬不知耻啊。
这个时候,把这种重要的文书写成这样,齐风觉得就算到时候皇帝看完了,估计也得给众人定一个不敬之罪。
但齐风不敢这样说,人家是千总,有些时候,自己命就掌握在这些家伙手里。
齐风道:“千总若是累得难以书写,小子倒是会一点,可以代为其笔。”
陈千总一听,顿时乐了,“汝还会写文书?”
齐风点点头:“在右卫城时学过。”
“那好,你来写。”陈千总直接把毫笔递给了齐风。
齐风内心哭笑不得,对方这是推脱都不推脱下啊,于是只能接下。
“写完了,就拿给吾看看。”
陈千总把笔递给齐风后,假戏真做,竟真跑去一边假寐了。
齐风:“?”
不管了,拿着笔,齐风思索了下便开始书写。
人,很奇怪,尤其是写文章的时候。
只要思绪一打开,那便是洋洋洒洒,几乎不带停。
齐风也是如此,不到一刻钟,齐风就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在纸上写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