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不行啊。”
走出卫所的齐风叹了口气,然后又猛地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离吃宴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街道上挂着的灯笼也早已点亮。
客栈小二,游走摊贩熙熙攘攘的叫喊声音勾勒出一幅热闹非凡的画卷。
“若一直都是这副光景多好。”
齐风喃喃自语,然后摇了摇头,快速从这美好中抽离出来。
在街道上转悠了一圈,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衙役服的李川。
这小子闷闷不乐的靠在墙边嘴里一直叹气。
“闷闷不乐作甚?”
熟悉的声音传入李川耳中。
他忙转过头,笑着喊道:“齐哥儿,好久没见着你了。”
齐风微微一笑,直接坐在了一边的台阶上。
“坐下聊。”
李川靠在墙壁上道:“你被抓的时候,还真担心你回不来了。”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后者笑笑,问:“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有心事?”
“这阵子城里出了些事儿。我追踪的时候差点遭了毒手。”
李川本想说下锦衣卫的事情,但一想还是算了,“我二舅不让我插手这件事了。”
“你二舅不让你插手是对你好。”
说完齐风伸了一个懒腰,“我还是觉得你该回去读书。读书就没这么多糟心事了。”
“读书糟心事才多呢。”李川摇摇头,“我现在虽是白役,但是过几年就能转成吏了。”
“想是这么想。但这世界上哪有这么顺的路。”
齐风站起身来,看着繁华的街道,掐了掐时间,又跟李川寒暄几句便走了。
灯火阑珊,后者走进了云戏楼。店中小二急忙前来接待。
跟着小二,齐风到了二楼雅间。
说是雅间,确实是比外边精致许些。摆了许些花花草草。
赵力和屈自安还未到,不过桌子上已经坐着两人。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穿着一身青色官服。齐风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人是右卫县衙的主薄卢植。
最近右卫城刚将原县令,县丞相继调走。他便是最大的官。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那人戴着高高的纱帽,这是典史才有的特征,不出意外就是城中典史陆川了。
齐风对着二人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随后自己坐在了另一边靠门的位置。
若是曾小艺还在,这席位自然还有他的一席之地,但他死了。
过了会儿,赵力推门进入,主薄卢植,典史陆川还有齐风连忙站了起来对其来的位置拱了拱手。
“请坐,请坐,不必客气。”
赵力倒是和蔼,连忙摆摆手示意几人坐下。
三人刚坐下,屈自安又来了,这次站起来的人多了一个。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齐风听到一样的说辞,有些无语。
等屈自安被安排在了主位,赵力次之后几人这才坐下。
随后小二开始上菜。都是些当地的特色美食。
一壶上好的老酒,齐风站了起来,把酒拿过去,随后给屈自安,赵力,卢植,陆川,还有自己倒了一杯。
赵力拿起酒杯,对着屈自安道:“屈千总远道而来,辛苦了。”
话罢,将酒盏盖在手掌内,示意桌上的人儿一饮而尽。
屈自安自是豪爽,一饮而尽后说了几句话,齐风上前为几人满上。
这样的局,齐风也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屈自安道:“本次侯爷示意吾前来协助剿匪,还得请诸位同僚多多协助。”
“这是自然。”卢植站身来,十分老道,“将军此番前来,关于一些盗匪线索,衙门这边自是言无不告。”
典史陆川道:“几日前衙门抓获了一名涉嫌勾结匪徒,算是有点突破。”
“关于匪寨中的细节,齐风知晓清楚,届时我让他与屈千总一同前往。”
赵力说完,齐风站起来道:“属下去过那个寨子,寨子分里外两圈,最内圈是匪徒首领和一众当家所住,戒备森严,看守的匪徒不少。
外圈则有杂匪,新匪徒,奴仆,也有不少是逃兵老匪混居,内外圈都配置有三眼火铳。”
屈自安听罢摸了摸下巴。
“你说还有三眼火铳!那贼匪弹丸火药从何而来?”
明朝自神机营创立以来,对于硝石,硫磺制造黑火药的原材管控极为严格。
一般来说,市面上除了黑市有高价出售的硝石,硫磺外,也就只有药铺有了。
但是药铺的这些东西管控严格,衙门都会去抽查,每一笔出售记录都得对上重量,贼匪自然是不敢去购买。
陆川在一旁提道,“有没有可能是贼匪私自熬炼?”
主薄卢植立马驳回。
“应该不是。贼匪盘踞的山林,周遭并无矿产。”
齐风也道:“属下也认为贼匪没有办法炼制。之前属下进去探查时,搜得仔细,并没有见着熬煮的大锅和炼制的硫磺。”
“再者,那两样物品,熬煮起来气味刺鼻,方圆几里都能闻见。”
“有理。”赵力点点头。
屈自安道:“既是如此。那还请卢主薄先派人查一查城中药店硝石,硫磺的售卖比例。若有什么异常账目,多多细细盘纠。
至于抓获的贼匪,就有劳陆典史加加刑罚,看能不能从对方嘴里问出点什么。”
“大人客气了。”
陆川听罢一脸笑意,连忙拱拱手,表示自己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很开心,能被五品官如此称呼自己,实在是脸上荣光啊。
“对了,至于那黑市……你们可有听闻?”
齐风当即抱拳,“属下知晓那黑市位置。”
“果真没有夜不收不知道的地方。”
屈自安哈哈一笑,“那齐风,就有你去查查黑市中售卖硝石,硫磺的商家。”
“遵命。”
“今日这宴席也吃得差不多了。”屈自安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力,端起酒杯,哈哈一笑:“那屈某就谢过赵千户的宴席了。”
话罢了,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赵力大喜,连忙也拿起酒杯一口下肚。
今夜这宴席,事成了,也做好了。只是门外吹拂的微风,似乎多了一丝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