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史,齐百户来了。”
正在疑惑的陆川听到手下汇报,立马丢开手中的画像,然后大咧咧的出了门。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陆川一副很典型的官吏样,笑容更是堆满了脸颊。
“见过陆典史。”
齐风对陆川拱拱手,陆川回礼后忙道:“齐百户,里面请,里面请。”
“小子便不客气了。”
齐风笑哈哈的进入了屋内。
屋子里的画师站在了一边。没有陆川的话,他是不敢走的。
那打更的汉子也是如此,只是虚着眼睛偷摸看着来的是谁。
看的老成的陆川都对进来的年轻人恭恭敬敬,李老头心里感慨不已,这就是人啊。
齐风看见了掉在地上的画纸,上前去捡起,看着那下巴略长得像是美颜相机美颜过度出来的产物,感慨一句,“真有人长如此样?”
“天下之大,每天发生的事情数之不尽,有这般长得奇怪的人还是有可能的。”
陆川在一旁打哈哈说着,然后跟一旁的小吏使了个眼色。
齐风笑了笑,问站着的二人,“你们生平有见过吗?”
画师看了眼陆川,陆川倒是没有使眼色,得不到信息的画师只能硬着头皮道:“小的没见过。”
“你呢?”
齐风问一边的李老头。
“小的活了这些年……也只见过这一次。”
“齐百户,您问这些是为……”
陆川也有些奇怪,顿了一下总算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齐风抱拳致歉道,“不好意思陆典史,是小子奔鲁了,小子刚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这人大概率是易了容的。”
“易容术?”
陆川摸了摸胡须。
虽然他的胡须整理得很正确,但上面还是夹杂着几根白絮。
“对的。”
齐风点头继续道:“除非天生的畸形。否则不可能会长出这样夸张的下巴。
畸形儿,生来就被视为怪胎,是不祥之人,能活这么大年纪,不太可能。另外,就算能活下来,咱们此处应是单独登册。也只需要查查就能知晓。”
“取册子来。”
陆川招呼下属去户房取册子。
过了会儿,一本册子拿了过来。
陆川翻开就皱了皱眉头。因为这里面的画像有些真的让他生理难以控制。
看了一大本,硬是没有看见有诡异下巴的人儿,他这才叹道:“还是齐百户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人应是易容的。”
“不过为何他要故意被李老头看见?”
陆川又琢磨了起来,因为这一点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齐风笑了笑道。
“陆典史,有些时候,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般。看一些事情,不是越复杂越好,或许简单的就能明白了。”
陆川听罢惊道:“齐百户的意思是。那人伪装自己并不是故意要给李老头瞧看。那地本就是他要换装的地方,他之所以伪装自己,是给自己增加了一层身份!”
“正是。”
齐风微微笑,“他是害怕与我们打斗中露了真面目罢了。”
“那这么说来。一切的查询都白费了。”
陆川叹了口气,颓丧的坐在了椅子上。
然后他看了眼在一边站得有些不自在的画师和李老头,摆摆手道:“你们先回去吧。有事再找尔等。”
画师和李老头早就想走了,听到这话,立马上前对陆川拱拱手,然后小心谨慎的退出了刑房。
齐风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确实和陆川所言,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既然没有消息。那就只能继续让人打探了。”
陆川上前拍了拍齐风肩膀,意味深长道:“有些案子不一定要破。”
齐风笑了笑,陆川见状拱手笑道:“今日阳光明媚,百户记得傍晚云戏楼小聚。”
齐风点头,“这是自然。”
“那陆某还有事物在身……”
齐风赶忙接话,“今日前来已是打扰了典史。小子就先走了,军务上还有许些事情。若是此事有了进展,还望告知一声。”
“哈哈哈,自然,自然。那陆某就不陪齐百户了。”
话罢他又拱了拱手,然后这才离去。
陆川走了刑房就很冷清,只有一个小吏站在屋里。齐风环顾一圈,这里面的刑具十分齐全,正常人若是进来,只是单看一眼怕都要吓瘫了。
反正没了线索,留在这里也没了意思。齐风出了衙门就回了家。
家里和往常一样。
齐巧佳跟着老头学医,有些着急的问题时不时让她撇了撇眉头。
齐风没有打搅,进了屋子,抽出几卷竹块写的书籍。这些书籍已经落满灰尘,有许些年没有看过了。
其它几卷都是常见的,教儒的经典。
只有一卷没有署名,齐风好奇,于是打开看了眼,发现里面是写的《孙子兵法 》。
记忆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小时候的他好玩捡着简易的竹片用小刀刻出来的。
《孙子兵法》自成书以来,基本上是历朝历代的禁书。但也有少量的刊本在民间流传。
这本书以前一直被他藏得很好。因为是禁书,怕哪天就被人发现了。但是过了段儿时间,他又突然明白,只有自己不在意,或许才是最安全的,毕竟谁又会相信这是小孩儿弄出来的,于是 也就大大方方的把这卷本来就没有署名的竹简跟其它书卷丢在了一起。
今天没想到又重新翻了出来。
齐风看着竹片上面那些扭扭捏捏的刻痕,脸上笑了笑,然后将竹简拿起,走到了后院,他慢慢的起了一把小火。
小火噼里啪啦烧着,在他面前呼来呼去,像是永远不倒的小火人。
齐风若有所思,但随后脸上却又出现一丝坚毅不带留念,只是低眉又看了眼手中的竹简,最后丢入了火堆中 。
老竹简在空中抛了个圈儿,因为本身早就干燥得很,一碰到火便熊熊燃烧起来,原本略有点儿弯曲的竹片被裹挟得变成了卷儿,最后被火吞噬殆尽,只剩下一堆黑炭。
齐风亲手毁去了小时的物件儿,但这只是毁去了小时候好玩的玩意儿吗?这点,谁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