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齐风看完了羊房堡内的训练,带着苏木出了堡,堡外的山地覆盖着一层绿植,点缀着连绵的草地。
齐风爬上一座小山,了望远处,山下是一条河水顺流而下,再远一点便是耸入云端的高山,云雾缭绕,周边覆盖着未化开的积雪。
“都九月了,高山上的积雪还未融化。”
齐风嘴里喃喃,一边的苏木道:“百总,化雪可冷了,每年都得冻死好几个人。”
他又用脚跺了跺地,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寒意,“这上面的雪,就算是最热的季节,也不见得融完。”
前者踢飞一块石子,顺着一边的缓坡慢慢下了山。
“附近有鞑贼的讯息吗?”
齐风边走边问苏木,后者摇摇头,“照放哨的弟兄们说,很太平。”
现在鞑贼估计也有警惕,需要一段时间,所以这样的结果齐风并不意外,只是嘱咐道,“可别漏了什么讯息。”
苏木敞开一笑,“百总放心,咱们巴不得那些鞑贼来咯,有什么动静都会注意到。”
二人返回堡内,刘振德正在巡视,几个没上哨的墩兵洗着衣物,自发生那旮瘩事情后,刘振德就不让他们出去洗了。
“大人。”
刘振德看见穿着便装的齐风,连忙上来行礼。
孔武有力的胳膊,结实的肌肉因为穿着而显露。
“夏季蚊虫较多,刘小旗这般不怕蚊虫?”
齐风玩笑话语让刘振德有些放松,憨厚的抓了抓脑门,“属下皮糙肉厚的,那些蚊虫也钉不进肉。”
“虽是如此,但堡内的卫生还是需要注意打扫,不然容易患上疾病。”
刘振德尴尬笑笑,似乎心虚,对于他来说,自己是一个打仗的人,哪会像个姑娘一样去收拾。
“嘿嘿,大人,咱们这些糟汉子哪在意过这些,都是随便捣鼓捣鼓就行了。”
齐风摇摇头,“还是要注意的,莫到时患上了病,为时就晚了。”
话罢,齐风又问苏木:“今日出勤名册上记录的跟实际的不一样,这是什么原因?”
刘振德恍然大悟抢着回答道:“大人,堡内还有两人生病,对不上应该是这个原因。”
“患病?”齐风眉头微皱,苏木抱拳也道,“是的,堡内腹泻的有一人,还有个胀气的……”
齐风眉头舒展,“那二人近来可吃了什么东西?”
刘振德立马仔细回忆,想了半天没想出吃过什么,于是就实话实说,“就正常吃喝,也没见他们吃过其它东西呀。”
“算了,带我去看看吧。”
齐风见罢,也不多问了,有些事情还得看了才知道。
刘振德把齐风带马房,马房里面堆着两捆干草,上面躺着两个人儿痛苦呻吟。
一个肚子涨得老大,像是怀胎十月,另一个头上细汗淋漓,嘴唇发白。
齐风问:“可有去寻医师?”
刘振德说:“寻了,还得过几天才到咱们堡内……这几日,只能把他们放这儿……”
“以前也有人是一样症状,医师来了说是肚子里有虫……可是,就算是有虫,我们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总不能把肚子剖开吧。”
说完这话,刘振德有些口渴,刚好外面放了个水缸,他走上去掀开就用手捧起喝了几口。
“你们都是这样喝水的?”
前者看着刘振德,刘振德被盯得有些发怵,心里想着,咋了,我这样喝水是犯了什么律法吗?
还是咬紧牙关,头皮一硬点点头,“都是这么喝的。”
“那难怪了……”
到这齐风已经知道二人的病是什么回事了————喝生水导致的。
“罢了,都这种情况了,医师还没到这两个估计都挺不下去。”
齐风看了一眼苏木,“堡内可有葫(大蒜)和醋?”
“有的。”
苏木虽然不知道齐风要干什么,但还是转身去寻去了。
“以后不能这样喝生水。把水放锅里煮冒泡了凉了在喝。”
齐风看着刘振德,一脸无奈。
这些糟汉子虽然朴素,但一些基本的卫生常识是不知道的,在外边巡逻 ,见着生水张嘴就喝,能不腹泻,胀肚。
刘振德点点头,但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齐风道,“刘小旗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大人是说把生水煮冒泡后就不会让人涨肚?”
刘振德眼神飘飘,似乎对自己问的这个问题觉得有些局促,或许他更是怕眼前这位大人大发雷霆……指着他吼骂怎么连这么点儿道理都不懂。
所以刘振德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已经准备挨批了。
“是的。”
齐风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没有任何怒气,很是平静。
齐风的态度让刘振德有些惊讶,毕竟之前请医师过来的时候对方都免不了对他一顿指责。
这个时候他就算是小旗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赔礼道歉,服服帖帖。
他们本来就是粗人,大字不识一个,一些生活道理更不懂,还被医师指责 多是生有愧疚之心,那就更不敢询问缘由了……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上司,刘振德对齐风的看法又提高了一个程度。
“生水中有眼睛看不见的毒物,喝多就会肚胀,腹泻……所以烧冒泡了,这些脏东西便被煮死,人也会少得病。”
齐风甚至把缘由也跟刘振德说得明白,这让这个糙汉子大为惊叹,原来水看起来干净,但还是有脏东西是连眼睛都是看不见的。
过了会儿,苏木回来了,手里拿着个蒜,还有一小壶醋。
“百总,您要这两样东西做甚?”
苏木有些好奇,不知道齐风要干什么。
“当然是救人。”
齐风吩咐苏木剥蒜,然后切碎加入醋。泡了会儿就让那胀肚的汉子喝了下去。
“这便能治虫?”
刘振德看得有些傻眼,这是不是太简单了。
“是能治,不过也是偏方,少用。”
齐风把醋壶递给苏木,把剩下的大蒜砸碎,汁液喂给了那腹泻的汉子。
做完这一切,齐风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水,二人能不能好就看运气了,毕竟这都是土方法,若是能撑到医师来,倒还是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