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信里写了些什么。
反正，王俣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脸上的表情时而惶恐、时而释然，几度变幻。
最终，他珍而重之地把信折好，当着所有文武百官和周有福的面，放进了怀里。
“真人箴言，弟子当谨记于心。”
这话一出，大殿中的文武百官一阵愕然。
虽然不少高丽官员都知道，王俣私下里对大宋的道教典籍非常感兴趣，但是辽国毕竟是高丽的宗主国，佛教明面上也是高丽的国教。
现在他们高丽的王竟然对大宋的什么狗屁元妙真人自称弟子，这是要……
改换门庭？
不跟大辽玩了，改奉大宋为宗主国？
那些明里暗里跟辽国有勾结的高丽文官，或是武将，脸色大变，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王上，宋人狼子野心，想要靠花言巧语哄骗我们对抗大辽，其心可诛！当斩其首级，悬于城门之上！”
“李大人所言极是，臣也附议。”
“吾王圣明！切不可中了宋人的奸计！”
一时间朝堂上群情激愤，颇有些气势汹汹当殿死谏的感觉。
周有福脸上笑嘻嘻、心里麻麻批。
“哼！这些棒子真是不知死活！好在真人也给了我一个锦囊，要不然应对起来还真有些吃力。”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锦囊上的话，用力清了清嗓子。
“咳咳！”
一场舌战群儒的好戏即将上演。
同一时刻。
金国，上京会宁府。
一个异常粗豪的昂藏大汉眉头紧皱，他的手里捏着一张精美的信笺纸，上面的内容赫然是“神霄尊者、元妙真人、大宋帝师亲笔”。
拿信的大汉，正是完颜阿骨打。
传说这位老兄出生那天，东方紫气盎然，天空中更有奇异的光芒闪现，然后顺带着打雷闪电，大雨连绵，反正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告诉你一件事儿，这个人的出生，和别人不一样。
当然，历代各国记录皇帝诞生时，多半都有这样的记录。
不用当真。
说是金“国”，但实际上也就是个部落联盟而已，现在总共只能拼凑出甲骑三千七百人。
其他都是轻骑兵、轻步兵，人数还少。
不过，单个士兵的战斗力却非常强。
金国的主体民族是女真，严格来说，女真不是游牧民族，而是渔猎民族。
每个女真士兵的骑术技能点都是满级，比如，以趟河为例，所有女真士兵都能做到不用下马，轻松通过。
而且，女真士兵对兵器的使用都很全面，他们随身装备着弓、矛、斧、锤、盾等，用得都很熟练。
另外，他们都能够做到一人可兼多兵种，不仅擅长骑射，就是下马短兵相接、攀爬攻夺城池，他们的战斗力也同样惊人。
在跟辽国、高丽的冲突中，女真士卒往往能够以一顶五、甚至以一顶十，而且还能占据较大的优势。
当然，除了个人战力因素，也跟他们频繁“打围”的习惯有关。
完颜阿骨打平时，在带领女真贵族和部落奴隶们进行围猎时，用得就是先形成大包围——驱赶猎物（敌人）——形成数层小包围圈——不断袭扰并最终聚歼。
后面在与辽国、高丽作战时，也大量使用这样钳形迂回、缩小包围、最终全歼的“打围”战术，而且屡试不爽。
这，就是江北想要“收编”他们的原因。
在后续的对外战争中，这些女真武士可以当做特种部队使用。
而且在这个阶段，完颜阿骨打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让族人们生活得更好一点而已，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甚至曾经心甘情愿地让老婆给辽国贵族侍寝……
可是，在辽国高层的心目中，现在的女真就是一群野人，所以对于女真人自称“金国”，他们其实是嗤之以鼻的，也没问罪。
因为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完颜阿骨打的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蛋蛋。
╮(￣⊿￣)╭
可是江北不一样，他在信中诚意十足。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完颜兄之愿，只有大宋能帮你实现，也只有大宋愿意帮你实现。”
“大宋，愿与女真族人共享盛世太平。”
这些话，并不是白说的。
信中还附上了一张商贸规划图，大宋将在与女真人势力范围接壤的边界地带，定期组织商贸集市，江北称之为“赶集”。
农历每月逢一、五大集，逢三、八小集。
集市安全和市场秩序，由双方共同保证，各派五百甲士组成联合执法队震慑宵小。
交易的公平、公正，由大宋派专员裁决。
税金按“十五税一”的标准执行。
交易物品……
不限！
完颜阿骨打忍不住把这一句，翻来覆去又看了好几遍，开口问道：
“难道……铁器也可以交易？”
他旁边站着的一个面容清癯、须发皆白的女真老人，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的，这是我再三确认过的。”
回话的，是完颜阿骨打的大伯完颜劾者，虽然性格比较软弱，但却是女真人里面少有的能读书写字的“知识分子”。
在这个时代，知识是需要家族传承的。
因为这个比较特殊的原因，完颜劾者和他的子孙世代为“国论勃极烈”，也就是国相。
江北派来的使者，跟他进行了长达三天的密谈，双方都很满意。
“宋人很有诚意，而且温和谦逊，比那些辽狗强太多了，这一次的合作应该没有问题，而且风险不大，值得一试。”
完颜劾者是个谨慎细致的人，更重要的是没有任何野心。
他的话，完颜阿骨打一向选择完全信赖，这次也没有例外。
“国论勃极烈，那就由你去操办吧，抓住机会，多换些铁锅、茶叶……要是能换些刀剑兵器，那就更好了。”
“好。”
完颜劾者应了一声。
对于买兵器，两个人都没有报太大希望。
毕竟，大宋以前连铁器都严禁买卖，现在能卖些铁锅、铁制农具之类的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放开兵器买卖？
到了正式交易的时候，女真人就会知道，他们错得有多离谱。
什么都想买，只狠钱太少。
像极了面对海量购物车商品，陷入沉默的后世的我们。
(′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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