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犹豫了，我已封闭自身听觉！”
谁也没想到牧风佩戴的人皮会突然复活。
甚至还想继续往他脸上贴来，搞得他内心略微惊悚。
这两个月以来，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就是对方。
若不是符箓时间到了自动脱落风化，再久点牧风都不敢想他会变成什么样。
这种另类的复活方式，不知不觉占据侵蚀替换掉意识，让人细思极恐。
“戴上我，戴上我！”
于妙竹尖叫中暴起，黑色面孔下延伸出无数条黑雾触手。
一个弹跳从地面跃起，挣开血剑和李长天的控制，直朝牧风扑去。
牧风低喝一声：“滚开！”
莫名伟力爆发，瞬间将邪祟化的黑色面孔震得粉碎。
可他还是被黑色碎片贴了少许在脸上。
“尊主，你的脸...”
小六惊骇望着他，就见李长天也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牧风本尊上，那些黏在他脸上的黑色碎片迅速聚拢到一起。
在原本属于脑袋的正脸上形成半张闭目的女子面孔。
一半是黑色的脸，一半是模糊的扭曲雾气。
“这怎么可能！”
牧风血荆棘所化手臂抓向原本脑袋位置下的那半张脸。
果然摸到了冰冷的女子轮廓，却只有半张。
他冷哼出声，荆棘所化手臂将自己整个中空的脑袋切下。
其实他本尊五官根本不在脑袋上，全长身上各处去了。
连脑子都没，头颅就是单纯的血肉显化。
斩去头颅，不过就是少块肉的区别。
掉落的中空血肉头颅上，半张黑色鬼脸急速风化。
取而代之，又在牧风正侧半张脸上出现，拼贴。
一半是他的面孔，一半是黑色的女子面孔，极为诡异。
“千面这混账居然骗我，三个月就复活。”
李长天愠怒之际，就见牧风本尊右半边黑脸睁开。
漆黑如墨的瞳孔带着三分激动，三分戏谑，看向左边的牧风。
“我终于复活了！哈哈哈哈哈！”
女尊于妙竹放声大笑，声音尖锐刺耳。
“闭嘴！”
‘啪’的一声，牧风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来，给她打懵了。
于妙竹半张脸立即狰狞起来，操控牧风右手化尖锥去刺他的眼珠。
牧风直接开启第二洞天，一条青黑触手探出，死死缠住右手。
‘啪！’
又是一巴掌，牧风打在了她那漆黑如墨的半张脸上，打得满手都是异常黑气。
“你他娘的敢抢我肉身，你瞅着，我不把你打出屎来，不姓牧！”
方才还在暴怒的李长天震惊的望着他。
“该死的毛头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啪！——聒噪、”
“我乃...”
“啪！再叫？”
“住 手！”
‘啪——！’
两个时辰后，牧风手都打成黑色，噼里啪啦一顿猛抽，一个个打耳光打得十分响亮。
叫嚣的女尊右半边脸被打得变形，但还是愤怒狰狞，一点服软意思都没有。
“哈！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
“王道友，还在等什么，直接了结她得了。”
李长天郁闷的喝了口酒，也算看出来了。
自己这么捉急，可牧风却跟没事人一样。
合着对方内心早就有谱了，白瞎他操心啊。
教训这个复活的上古怨灵过程也是简单粗暴。
开始她还怒吼咆哮，后面被打得逐渐沉默自闭，狠狠盯着他。
牧风冷哼间法眼洞开，直接将对方蒙蔽了心神。
“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牧风一下令，黏在他脸上的半张脸果真一点点脱落而开。
不过一主动脱落便化成碎片消散了。
于妙竹不断挣扎，脸上碎片脱落的速度变缓不少。
这毕竟生前是个真尊大能，死后神识也强悍无比。
法眼的蒙蔽很快就被她自行解开。
“你干了什么！”
于妙竹嘶声，她的半张漆黑面孔已经风化消失了小半。
“老子玩够了，送你上路，你看这是什么？”
牧风的至尊洞天又一次打开，法目威力荡漾开，蒙蔽了对方。
如法炮制，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于妙竹自混沌中清醒了两次。
惊恐发现自己刚复活就要马上死去。
湮灭脱落到三分之一面孔，也就是嘴唇的时候。
她开始服软，忍不住哀求：“别杀我，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有成仙的机缘！”
牧风嘴巴蠕动，说出的声音却是女子崩溃的哀求之语。
“机缘？省省吧，混沌纪都过去几百万年，早就改天换地了，换句话说你都已经死了几百万年，真魂早已轮回万世。”
“你所谓的复活不过是生前执念藏在皮囊作祟罢了，你真的以为这是复活吗？可笑、”
李长天讥讽的看着于妙竹只剩三分之一的漆黑半脸。
“那又怎样！我想活着，有什么错。”
“哪怕变成不人不鬼的东西，只要可以活下去。”
此女对重生的渴望胜过一切，看来死前极为不甘。
这也是每个无法飞升或进阶的修士最终的宿命。
哪怕你法身再多，躲到地心深处，本尊寿元尽头一样会老死。
“郎君！求你了， 让我活着吧。”
于妙竹声音带着一丝悲戚的哭腔。
“唉。”
牧风叹了口气，前者以为他心软。
更是加大力度悲伤诉说起自己凄苦的事迹。
“尊主，别信她，这是人皮邪祟，不是人，她早已经死了。”
小六在旁大呼小叫，十分不满为何牧风还不动手。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那样会让我有点成就感。”
“你看看现在，如果你有腿的话，是不是恨不得跪在地上？”
此话一出，牧风法目瞬间照下。
“你占人家皮囊三月，却如此薄情寡义，说弃便弃，那就与我陪葬吧！”
于妙竹见装可怜不管用，潸然泪下转变为勃然大怒。
原本属于眼睛的地方蒙上一层混沌光。
可牧风也一下子意识被蔓延的黑色触须裹挟，坠入泥潭深处。
“这就是远古真尊的反戈一击？死了都这么不消停。”
牧风看着四周一片灰黑的场景。
“这是哪？”
看着四周黑暗褪去，显露出大片苍天古林，牧风思忖间向前走去。
抬眼看向天空，一抹抹如沙般的灰色流光拂过。
四周密林皆是苍天古树，普普通通的一株都要数十人环抱那种。
林中混沌气缭绕，地底时见裂缝弥漫，有红色霞光喷薄而出。
“什么鬼地方？”
牧风诧异，难道他被传送到了未知之地？
摸了摸五方袋，摸了个空。
尝试召唤小六出来，也无法做到。
洞天内，坐在身边喝酒的李长天也消失了。
“我死之后你也别想离开，呵呵，郎君，我以身化界，你便陪我在此，天荒地老吧。”
熙熙攘攘的女子声音传来，似东似西。
如草木大地在传出声音，一切如此诡谲云涌。
“喂，这是哪里？混沌纪么？”
牧风大声开口，可于妙竹的声音却再未传来。
天地间满是混沌流光，阴郁昏黄。
牧风看着四周，没有选择到处探索，而是就地盘坐下来。
“给我破！”
如预料那般，百试百灵的中文失效了。
由此他想到的不是中文伟力失效，而是他的认知被扭曲了。
一天、三天、十天。
性子再好也憋不住原地打坐，牧风起身迈步，走入茫茫林海。
“一个和当初恨天类似的世界？是过去的混沌纪？”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牧风走在林中，拨开混沌迷雾向前。
来到一处地底裂缝前俯身望去，裂缝中的红光似是从深处冒出。
似有物质在蠕动，却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在这里，修为散去，他却不知疲倦的走在林中。
一眼望不到头的迷雾和地底裂缝红光。
暂时没有什么异常生物出现袭击他，安静得可怕。
一个半月后，他走出森林来到一片开阔平原。
在平原上，他看到了野人部落。
野人们在举行献祭仪式，用血肉堆满中间的石刻图腾。
图腾上画的是一只扭曲阴影怪物。
数百尸体围绕的图腾上，圈圈黑气迸发，爬出四肢狭长的黑暗阴影生物。
“元神碎晶？”
这玩意牧风熟悉，是元神大修士陨落后形成的邪祟生物。
居然被这野人部落当成神明来供奉。
此物吸收从尸体身上吸收黑气，壮大自身。
一段时间后又爬回石刻中消失不见。
野人们跪坐在血肉祭坛周围瑟瑟发抖。
牧风离开了， 顺着平原的野人部落前进。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在一天天茫然中。
他甚至开始有些忘记，忘记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
感觉天空那如流沙般蔓延无尽的昏黄之光，冲刷着他的记忆。
“我要迷失了吗？”
走了不知多久的牧风站在一处地底裂缝前。
裂缝仿佛在有节奏的呼吸，他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地面太辽阔了，走到天荒地老怕是也无济于事。
这些日子，他见到了四肢伏地如泰坦般巨大的白骨生物，横断山脉。
也有撕裂天空，带着污染仙光坠下的未知生物，将一大片区域化为焦土。
他曾站在白骨生物脚下仰头上往，与其对视，瞬间精神崩溃而死。
也曾进入仙光污染中心，看到一大团触手所化圆轨包裹的混沌血肉。
裹挟血肉的圆轨还在转动，可那混沌血肉似乎是死了，污染令附近充满变异动植物。
他因靠的太近，同样被污染而死。
无一例外都复活在最近的时间节点上。
就像进入游戏世界，永生不灭。
任何作死方式都会在一个安全时间点重新归来。
往后的岁月，古老神秘存在不断撕裂天空落到这片世界各处。
到处都是飞升霞光和天外流星，地裂与海洋火山喷发中，都有爬出扭曲生物。
异常生物暴增了一波又一波，牧风死亡的次数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一个永生不灭的凡人，似乎误入仙神斗争的乱世。
仿佛被困在一段岁月中的时光长河，死后来过，永无止境。
就像于妙竹说的那样，与她陪葬，别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