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当我没说。”
    小六尴尬一笑，嗫嚅退后两步，牧风这才收回眼神。
    继续去看第一法体，法眼的诡异融合让他产生了极大的研究兴趣。
    随着第一肉胎法体孕化，还没来得及震惊多久。
    第二至尊洞天中深处，那一滩天河之水下方。
    青黑触手本体裂开，从中钻出连着脐带的婴儿。
    浑身青黑鳞片泛光，双手双脚竟皆是扭曲触手！
    背后脊骨正中位置有两个对称的肉芽...
    “啊？”
    牧风第二法体几乎是慢了第一法体半分钟出世。
    当他意念操控第二法体后，饥饿感顿生，触手一卷扯断脐带送入嘴中咀嚼。
    与此同时，他转身看向天河中横亘在海底的青黑触手。
    它仿佛失去了生机，已经完全朽化...
    青黑触手和混沌法眼一样都与法体进行了深度融合！
    才出世，触手便能刺出千丈距离！
    这种感觉十分奇特，像自己变成海洋里软体生物。
    各方面强化令他第二法体降生便有混元修为。
    “先天境界才是道诡修士真正的开始啊！”
    牧风感叹中，不由想到过往遇到的修士大部分都是法体。
    或许自己以后也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退居幕后，不必事事冒险亲力亲为。
    “尊主，我想拥有真正的身体... ...”
    小六抿唇，目中带着一丝紧张，一丝渴望的看着他。
    面对伪人的祈求，他沉默了。
    “当你这么想的时候就代表你已不再是我，你被我完全独立了出去。”
    牧风叹气，这就是真正的精神分裂啊...
    “也罢，我也早就疯了。”
    在他的注视下，第二洞天内新诞生的法体眼神变了变。
    再看身旁宫装少女，早已消失不见。
    “尊主？”
    第二洞天内，天河之下海底深处，小六疑惑的声音传出。
    “我赐你身躯，赐你新生，从今往后你将不再是我，你的名字叫作林淑儿。”
    牧风大手一挥欲斩断什么，却在此刻停下手。
    “尊主，不要！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小六颤抖的声音传来，牧风神色浮现一抹挣扎。
    “你是我分裂出的意识，有主便有次，我这么做也有自己的私心，我意已决。”
    随着他大手虚空一切，仿佛某种联系被斩断。
    “尊主...”
    哭泣声从他脑海中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第二洞天内的第二法体再次睁眼。
    瞳孔中有融入海水的泪光闪烁。
    “将自己部分切下，化作一个念想，这么做，值得吗？”
    仙王凝化形体，五色道袍负手而立，目光复杂。
    倒是没问牧风要掌控法体的念头。
    “你呢，你也想一具法体么？”
    牧风反问一句，对方神秘一笑：“无需，我累了。”
    说完消散在了他的面前。
    同一天两具法体出世，牧风阴郁的心情变得治愈少许。
    源源不断的魂力转化成修为，供给两具法体生长。
    他们长得比正常人快太多了，且在生长过程中甚至可以改变面容或直接改变性别。
    这种重塑之力毫无逻辑，便是血肉洞天的神秘所在。
    正常人需要二十年才成年，先天真体只要法力跟得上，可将这个速度无限缩减。
    九天过去，等待途中第一洞天里的法体从胎儿长成少年，浑身赤裸，面白如玉。
    第一法体完全复刻他的面孔，只是眉心多出一只闭着的眼睛，十分醒目。
    第二洞天内的吸收也在近期被主动停止。
    小六浮出水面，摇身从第二洞天走出，出现在他的修炼密室中。
    双手双脚皆是青黑触手，身体的鳞片大部分隐入皮下。
    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刚出水面走一步直接跌倒。
    一步跌了无止境的跟头，十分可笑。
    面孔依旧还是那副熟悉的少女面孔。
    和现代世界的淑儿一模一样。
    “尊主，淑儿是不是很笨？”
    她干脆放弃行走，直接从地上爬着到他面前。
    沿途拖出一行水渍，到他面前后再重新站起来。
    “没关系，慢慢来，凡事都是从第一步开始。”
    牧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乌黑长发柔顺无比。
    听她下意识改变自己的称呼，淡淡的思念感便萦绕上他的心头。
    “嘻嘻，我这些天只学会了游泳，还没学会走路。”
    “拥有身体的感觉好奇妙，好神奇。”
    她露出满口尖锐锯齿尖牙，牧风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违和。
    现在的小六已不再是伪人，而是真正的实体。
    很多基础的东西自然得重新来过。
    她现在完全就是新生儿，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口嗨和真正体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等你什么时候学会走路再出去。”
    牧风收束洞天，打算将淑儿留在闭关之处。
    她点了点头，开始原地练习走路。
    走一步跌几百个跟头，牧风都有些无语。
    “尊主！好累呀，为啥学走路这么累，我想爬...”
    淑儿嘟囔着趴在地上，委屈吧啦的看着他。
    “不行，站起来，继续走。”
    牧风督促了句，她这才不情愿的起身往前迈步。
    啪嗒一声，又来了个平地摔。
    “你是人，不是一条蛆，怎么能爬？给我起来。”
    他没想到教淑儿学走路竟是如此困难重重。
    无数次亲自示范也没能教会对方简单的后脚抬前脚落。
    她的触须腿是完完全全的软脚虾。
    “可是真的好难啊... ... ...”
    几个时辰过去，牧风双眼瞪得老大，都变得略微充血，可她就是学不会走路。
    “你自己在此地练习，什么时候能走两步，什么时候再叫我。”
    牧风找了个借口出了密室，喉咙发干，此刻很想点根烟抽上。
    修炼密室开启的一瞬，附近的月姝分明看得真切。
    里边有个触手少女步履阑珊，不断跌倒又不断重新站起。
    “主人，那是谁...？”
    月姝忍不住好奇的开口，余光直指修炼密室。
    “你不是好奇我一直在跟空气说话吗，她就是，你可以进去打个招呼。”
    前者呆了呆，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
    牧风也懒得解释，离开修炼密室进入她的仙家洞天。
    同在洞天的还有一位女尊，便是程娇然。
    月姝身影上前挥手洞开密室，就见触手少女趴在地上，累到不想动。
    “小月月！”
    淑儿眼眸放光的翻了个身爬向她。
    带着水渍的黏糊触手伸长，颇为淘气的直向月姝脸上抹去。
    月姝蹙眉后退两步，淑儿哎呀一声摸了个空，有些懊恼。
    “你是，小六？”
    疑惑中试探性问了问，后者点头又摇头：“我现在有新名字，叫林淑，叫我淑儿就行~”
    她的语气欢声雀跃充满活力，但身体却是累瘫痪了，收回触手无聊的摩挲地面。
    “淑儿不是主人的女儿吗？”
    月姝曾从小六口中得知过一些情报，此刻有些狐疑。
    “怎么，你觉得我不配这个名字吗？还是说，你想当我的后母？”
    “我是从尊主精神层面诞生的意识，现在也是从尊主洞天里诞生的身躯，我就是他女儿，你有什么问题嘛？”
    淑儿的犀利话语说得她面红耳赤，倒让自己有些害臊起来。
    “没...就是问问而已。”
    “好啦，没事的话你走吧，我还要学走路，没空搭理你，等我学会走路再出去找你玩。”
    另一边，仙家洞天内。
    某处苍翠山脉旁，程娇然本尊闭目盘膝而坐。
    专心炼化着降法符石中的魂魄。
    虚弱的本尊伤势恢复了不少。
    当察觉牧风气息出现后，她立即收起符石敛去修为。
    从数千丈恐怖本尊化作一身素衣长裙姿容胜雪的御面女尊。
    此处山脉龙头位置的山巅处，有青翠竹屋，竹屋附近便是山池飞瀑，景色开阔。
    牧风飞身而去，落在竹屋旁。
    “牧君，你来了？坐。”
    程娇然微笑颔首，转身回屋泡茶去了。
    牧风坐下后环顾四周，暗道此女倒挺会选地方。
    不多时程娇然端茶壶走出，拂袖间，桌面出现两个青瓷茶杯。
    温热茶水升腾起丝丝蒸汽，伴随茶香弥漫，沁人心脾。
    “茶艺不错。”
    牧风抿了一口后眉头一展，做出评价。
    “修炼一途本就枯燥寡淡，都是闲来无事陶制情操的小心思罢了。”
    程娇然面向远方，侧颜如仙。
    放下茶杯，牧风就这么突兀的看着她。
    后者觉察到眼神，也转而与他对视起来。
    直至片刻她才略微不自然的主动侧过眼去。
    牧风忽然伸手在她下巴上一抚：“如此恬淡孑然的性格，正合我意。”
    程娇然面色微红，却并未说什么。
    收回手，牧风再次饮起茶来。
    来这里主要是找她聊天，舒缓郁闷心情。
    不知为何，从将小六切割出去化为实体真身的淑儿开始。
    牧风心思越来越空，导致他心烦意乱。
    遂来找程娇然解闷，娇然本尊也确实是不错的倾听者。
    一番交流，已是半天之后，牧风起身告辞离开。
    程娇然目送他走远，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口吻喃喃：“牧君，你的心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