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要不要叫孩子们来?贤儿和炬儿这两年来可受苦了。”颜皇后擦了擦眼泪,轻声道。
“彩城,朕不在这两年,宫中如何了?”
“圣上刚刚苏醒过来,可不要太费心神了。要不先休息休息再说?”
“说罢。。这两年来朕虽然昏睡不醒,但神识却时有时无,混沌之中总觉得心神不宁。”
“自从钦儿那事,陛下又糟了病患,这两年国中乱成了一锅粥。若说皇子藩王明争暗斗,倒也罢了。如今有些事,却要动摇了国本。臣妾慢慢说,还请陛下答应臣妾,可不要动怒。”
“无妨。。钦儿过世以后,朕的心早已死了。。。放心说吧。。”李震说罢,闭上了眼睛,静静听着。
“如今朝堂之上,势力最大的便是老四。朝中文武百官,多半都与老四或多或少有关系。这便是第一件。”
“老四这臭小子,野心最大,手段也最多。钦儿在世时,倒也可以压制住,只是没了钦儿,朕又卧病在床,这老四势大,朕能猜到一二。还有呢?”
“另一件就更是放肆。。。臣妾怕陛下动怒,也是这件事。。。”
“说吧。。”
“老四在朝堂上动手动脚,暂且不说。朝堂之下,却更加过分了。”
“怎么?还要谋朝篡位不成?”李震依然闭着眼,冷声道。
“若是寻常夺权争势倒也罢了。。。老四他如今入了个邪教,名为天机真言教,听说已经成了那教中的锦法师。”
“入教?老四虽然不是什么安稳人,但自小便对宗教嗤之以鼻,怎么会入教?”
“臣妾最是担心老四,所以派人多方打探。这天机真言教深不可测,听闻那天机真君乃是天选之人,降临于世,只为解脱众生,一荣共荣。”
“天选之人?”李震嗤之以鼻道。
“要说年轻人,怀着好奇心,加入了什么民间教派,倒也没什么事,咱们西别对宗教从来比较平等。只是老四入了教之后,有一些更慑人的传闻,倒是臣妾不得不挂在心头的。听闻如今国中到处都蔓延着药毒。更有坊间传闻说那药毒便是老四带头传播的。。”
“药毒?”听闻这二字,李震陡睁双目,一丝怒意涌上眉间。
“圣上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了。”颜皇后忙道。
“速速说来,何为药毒?”
“臣妾打探的消息,老四在他的封地大肆流通那药毒,这东西台面上的名字唤作慕仙膏。意思便是用了这药,便能进入仙境,踏入极乐幻境,还能振奋心神,让人兴奋不怠。只是。。。”
“只是什么?快讲。”李震越听越怒。
“这慕仙膏之所以被称为药毒,便是因为但凡尝了一次那滋味,便如同上了瘾一般,再难戒除,只能不停的花钱采买,不停的吸食。起先确实可以振奋心神,让人不知疲倦,但用得久了,便会掏空身体,轻则萎靡不振,神识涣散,重则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脑中只剩对药毒的渴求,沦为废人。”颜皇后说罢,心中有些胆怯,自己的夫君自己最了解,对这邪门歪道极其厌烦。
“混账!”
果不其然,李震闻言大怒:“好生生的皇子不当,给了他封地也不好好经营,身入邪教不说,竟然荼毒百姓?把老四给我叫来!”
“陛下息怒。。”
颜皇后起身跪地又道:“陛下。。这两年,老四他势头迅猛,去年兵部和吏部尚书纷纷暴毙,到现在都查不到缘由,只当是抱病而亡。圣上日日昏迷不醒,老四他便挟持丞相下令暂提了两人填空。此后如法炮制,连连更换人选。如今朝堂上的大臣们,见了老四如同见了鬼一般。臣妾觉得。。圣上此时醒转,万万不可与老四有什么冲突。”
“怎么?他老四还真要谋朝篡位不成?”李震虽然盛怒之中,但语气却稍有减弱。
“贤儿和炬儿为了保护忠良,这两年如履薄冰,里外里尽量筹划,但奈何老四有了那邪教的支持,在朝堂外所向披靡,如今势头正猛。臣妾还望陛下三思,切莫动怒,更不要打草惊蛇。”
李震不再多言,沉默了许久,方才平复了怒气。
“扶我起来。”
“陛下,你刚刚醒过来,可不要太操劳。”
“不要惊动外面的人,把文房四宝拿来。”
颜皇后连忙寻来笔墨纸砚,抬来一方小桌,放在龙榻之上,将李震搀扶起来靠好。
李震提笔便写,奋笔疾书。颜皇后立于龙榻一旁,静静研墨。
李震足足写了三封密信,加盖大印后交给了颜皇后。
“朕写了三封信,这第一封,交给贤儿和炬儿,要让他二人一同观看。”
颜皇后小心收好,点了点头。
“这另外两封,派亲信送去扎格城,密送给太守曹驰,另一封,送到宗巴部族去,务必亲手交给宗巴族族长格日勒图。”李震道。
“圣上,这前两封臣妾能明白,但这第三封是何意?那宗巴部族世代行商,能有何用途?”
“格日勒图曾与朕有恩,比这朝堂之上的墙头草要可信的多。这宗巴部族得了朕的特赦,发展迅猛,而且部族众人算下来少说也有八九万,再加上分支的各路商队,不下十万众。朕这么多年恩赦宗巴族,便是为了当今这种情形。”
“臣妾明白,臣妾这就派人送出去。这后宫的人,老四应当盯得不严。圣上大可放心。只是如今圣上醒了过来。接下来又当如何?”
“现下朝无纲纪,法无明执,朕可‘醒’不得。遍照往日一样办吧。你知我知,贤儿炬儿两人知,便可。之后的事,等信送出去再做打算。老四的性子,朕最是清楚,皇后这些时日也如同以往一样前来便是。”
“可是圣上。。往日昏迷之时,进食等事都有些难受,需要太医亲自送服,如今圣上已然醒转,往日那法子。。。还行得通吗?”
“比起那逆子悖上叛国的行径,那点苦算得什么?”李震道:“便当做我还没醒过来便可,一切照旧。”
此时夜深人静,深宫之中一如往常,没人知道,两封决定国家命运的信已在这平静之中,传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