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周舰队停靠以来,这崇戈城算是热闹了起来。
原本就是经商口岸的古城,如今得了这海外帝国舰队的加持,四下人声鼎沸。
崇戈城太守府内。
“魏将军,这北府的舰队,现下正大摇大摆地航行在海路上。恐怕再有个三五日,便要抵达这里了。听探子汇报,这舰队规模,恐怕你我两国加起来,也未必挡得住。”太守鲁图紧锁眉头,盯着面前的崇戈布放图,满面愁色。
“北府这帮狼崽子,竟敢如此嚣张!看来我南洛久居山林海边,被人瞧得扁了!”崇戈守将董将军怒道。
“敌人虽然骄横,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魏德也起身来到沙盘前又道:“我见周国,以海战见长。那北府虽然穷兵黩武,海军规模甚大。但毕竟是苦寒内陆的国家。和我们这些自小在浪里拍打的见周人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魏将军,见周国的海军,素来闻名于世。只是。。。这北府舰队现下来看,当三倍于我等,到时候你我三方缠斗一处,恐怕凶多吉少。”鲁图道。
魏德哈哈一笑道:“鲁大人可知道,这海战,最重要的是什么?”
“依我看,当然是这船了。北府的旗舰,据说都是陨铁甲,那撞头更是坚不可摧。就算贵国擅长水战,但若这船本身相距甚远,恐怕不是经验可以弥补的。”
“鲁大人只说对了一半。”魏德笑道。
“哦?魏将军可有高见?”
“这船,和人,缺一不可。船上的人,和你我无异,都是两个胳膊两条腿。”
没等魏德说完,一旁的李缟冷冷道:“如今敌军还有五日航程。不知鲁大人何时才开始疏散这城中的百姓?”
“这。。。崇戈城三十万百姓,疏散?又能跑去哪呢?”鲁图叹了口气道。
“凡事都要想到最坏的结果。如若我见周舰队全军覆没,南洛崇戈守军也是螳臂当车。到时候,北府国那屠城的坏毛病,鲁大人当也知道。所以你犹犹豫豫地,是想赌一把,我们必胜,还是想赌一把,这北府人不会屠城?”
李缟面无表情,一双黑色眼睛,死死盯着鲁图,盯得后者不由得心里一阵发毛。
“这。。。”
“李郎。。鲁大人说的也有道理。这三十万人,便是吃喝拉撒的小事,也要变成大事。再说这么多人,里面牛蛇混杂,真要是秩序一乱,恐生事端。”
魏德说罢,又对鲁图道:“鲁大人,我见周此次前来,不光准备了舰队,还有我见周国的火器。此后五天,虽然三十万人很难疏散,但不妨折个中,将码头城门一带疏散,建立据点。就算我等到时候真得扛不住。总算也能给百姓们一点时间各奔东西。”
两国要员足足商讨了一个半时辰,总算敲定了防御事宜。
码头城门以内两里,全部百姓疏散,由崇戈守军负责驻防。
码头上四架破潮弩枪架设完毕,只待敌人进入射程之时,将其一击洞穿。
南洛海军舰队,则与见周水师共同操练结阵,只待五日之后,与北府舰队一决雌雄。
当日傍晚,见周旗舰。
一阵锁链轻响,那被锁着的舱门徐徐打开,一道矮小身影拎着药箱子,踱步而入。
“五倍子先生。。你的药,我不能再用了。流一只想尽快离开见周,回到西别去。先生不放我,又何必屡次救我。。”船舱阴影之中,传来一道女声。
“傻丫头,什么西别见周的。对老夫而言,只有死人和活人。”那矮小身影正是五倍子,此时掌了灯,坐在了水流一床头。
“不能回去报效教主,流一还不如死了。”
“要我说,你们这些个邪教啊。。。真是没法理解。李白书那厮不是你的同伴吗?临阵害你性命,你为什么还要为这邪教效力呢?”五倍子说着,将一旁药箱打开,取出各种药品器具。
“我这条命,是教主大人救的,无论如何,我水流一,都要报答教主。”
“呵呵,要这么说,你的命,早先当是你父亲母亲给你的。你那什么教主救过你没错,但老夫不也救过你了?怎得?你可有报答你母亲了?亦或是报答老夫了?”五倍子气道。
一番话说完,水流一陷入了沉思。
“先不说那些,你这伤还没好利索,老老实实的。可能有点疼哈。。。。”
一阵轻哼过后,五倍子擦了擦额头汗水,收拾起药箱子:“你这丫头骨头可真硬。。疼就喊出来。就这么楞忍着,可不是办法。你这一身溃烂也算治得差不多了,虽然脸蛋保不住了,但好在命留下了。至于以后何去何从,老夫就管不了喽。我去与那何恕丫头商量一下,不行便放了你了事。”
五倍子说罢,收拾完药箱,起身便要出去。却见舱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站着一男一女二人,正是柳勤弗何恕。
“正好,这丫头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今日这最后一次用药,再过几日便能痊愈。其他的事,老夫就不管喽。”五倍子说罢,哼着小曲去了。
“你们。。你们来干什么。。若要让我做出对教主不利的事,还请二位恩人万万断了这念想。”水流一的脸蛋,被那血傀儡严重咬伤,虽然得了五倍子诊疗,但那嘴角的肌肉损伤殆尽,眼下说话不甚利索。
却见何恕自怀里掏出一个木制面具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上次在双树圣境之中,柳郎为了救我,被烧坏了脸,此后我便日日练习雕刻面具,不曾想,倒成了个面具匠人。更没想到,竟会给你这真言教徒亲手再做一个。”何恕面无表情,冷冷道。
水流一拿起那面具,轻轻抚摸了片刻,声音颤抖道:“二位。。以德报怨。。我水流一定当报答。”
“报答嘛。。不必了。。这门便给你开着,你的剑也放在门口。此后何去何从,自便便可。只是我们夫妇二人希望,以后你不要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了。”何恕冷冷的,语气里透着不情愿。
没等水流一说话,二人起身便走,只留下敞开的舱门,和舱门口靠着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