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走了没几步,便感觉果香味越来越浓,甚至浓郁到让他的喉头产生了丝丝甜味的错觉。
突然,一只停留在这颗果子上足有人头大小的甲虫猛然飞起,呼啸着撞向了景页的胸口,速度太快他来不及躲闪,巨大的力道把他撞飞了出去。
趴在地上的景页废了半天劲才慢慢爬起来,只感觉自己胸口一阵发闷,没搞清楚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色彩愈发鲜艳了,这次的幻境跟上次完全不同,上次是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活过来了,而这次仿佛进入了一个随意泼洒颜料的世界。
但也正因为如此,景页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万花筒之中,眼睛所见之处全是五光十色的流动液体,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好晕,眼睛发胀,有一种不断干呕的冲动。
“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他的思维越来越迟钝混乱,已经逐渐遗忘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了,现在的他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不想再去看那些扭曲蠕动的颜料了。
但每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的心底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能闭眼,不能睡,一旦真的这么做了,那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时,那颗硕大的果子身上又飞起来了一只虫子,似乎是一只蜻蜓,景页眼神迷离之间隐约看到那虫子似乎抱着个东西飞了过来,在自己身上盘旋了一阵之后将那东西扔在了自己的胸口处便飞回去了。
下意识的摸了摸那东西,景页只感觉触手冰凉,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把样式怪异的金属钥匙,在这个所有颜色都在流动的世界中,这钥匙却坚定地闪耀着银色的光芒,没有任何变化。
景页握着钥匙,感觉到周围那些炫目的颜色似乎变得不再那么让人难受了,身体产生的不适感也逐渐被压制了下去,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打开死灵之书的时候有点相似,但景页觉得和那时候又不太一样,具体是什么不一样说不清,如果硬要形容什么地方不一样的话……可能就是正在窥视的主人不一样。
“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钥匙又是从哪来的?”
景页用力地捶了捶自己一片混乱的脑袋,希望残留的眩晕感能尽快消散,接着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钥匙。
“这钥匙……是那些飞虫给我的?是让我去打开什么门吗?”
想了一通没有任何头绪,景页只好暂时将其放在一边,于是他又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在那种不适感消失之后,自己的思维变的敏捷了很多,刚刚一些没注意到的细节被他发现了。
天上血色的天空不只有血色的太阳,还有闪耀着各种光芒的群星,白炼几人全部消失不见了,而自己刚刚却没有注意到,就好像是自动忽略了这件事情。
地上的草丛仿佛变成了动物,像触手用力甩动着身上的绿色,将颜色甩到地上之后露出了里面五彩斑斓的内在……
“假的……都是假的……”
景页看得越多,发现的细节就越多,而他内心的恐惧也就更加浓郁,于是他强行逼着自己忽略这些,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如果说这些都是幻觉,那么不远处的那颗巨大的果子就是第五祭司的身体,那老人让我找到她的本体,意思就是说……”
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心中,但是有些荒诞,让他不得不去思考这个想法的可能性。
但这时身侧被自己砸断的手腕再次传来了剧痛,打断了他的沉思,迫使他不得不集中精神在那颗硕大的果子身上。
“这里的一切都不能按照正常的思维逻辑来看,我必须得顺从这里的逻辑,既然有果实,肯定就是从植物身上长出来的,如果果实不是她,那就必然是他的根须!”
这便是他心中的想法,而现在,他得尝试着去实行。
只见他有些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周围的一切在他眼里虽然依旧那么光怪陆离,好在他已经适应了这种视觉上的影响,所以行动上没有感觉什么障碍。
随手将钥匙揣回兜里,景页目光坚毅的盯着那颗果实,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但在这个过程中,一个新的问题浮现在了他的心中。
“如果这一切都是幻觉,它就是第五祭司的身体,那我要如何去躲避它在真实世界中对我的攻击呢?”
想到这,他向前迈去的脚步不禁为止一滞,但也就在这同时,漫天飞虫仿佛是知道了他内心想法的一样,开始变得狂躁不安,胡乱飞舞。
“嗯?”
景页警觉的看着这些虫子,它们几乎每一只的身体都泛着五彩的光芒,从一开始撞击自己的甲虫,到后面扔给自己钥匙那只蜻蜓都是如此,而且景页没办法通过它们的行为判断它们对自己是否有敌意。
突然,一只长相怪异的飞虫如同一根钢锥一般朝着自己扎来,景页反应迅速的躲开了,顺势将剑劈了过去,可剑身却如同穿过空气一般,就这么穿过了它的身体,没有任何触碰的感觉,也没有将它斩成两半。
眼见自己无法伤害到对方,为了保险起见,景页只得暂时避让,心里盘算着如何绕过他们去果子那。
可那些飞虫似乎并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景页,只见它们不断在空中飞行出各种奇怪的轨迹,组成好像是某种图案,又好像仅仅是杂乱无章的线条,将景页团团包围,不让他离开此处。
见状景页并没有慌乱,而是反手伸进了自己的包裹之中,他身上可是带着驱虫的药粉的,只是不知道对这些虫子起不起作用,但总得试试。
紧紧的握住了一把药粉之后,景页心中一惊,手中传来的触感可不是药粉的感觉,连忙抽手出来一看,发现那些药粉竟然如同周围环境一样,如同液体颜料一般从指缝中溜了出去,根本抓不住。
“这下可不好办了……”
景页的一颗心不禁提了起来,这时,他感觉到了自己的一侧肩膀有些沉,侧过头一看,竟然是一根光溜溜泛着各种颜色的细长触手正搭在自己肩膀上。
“什么东西!”
如此怪异的东西在如此近的距离使得那种视觉冲击力成倍增加,景页被吓得猛烈的拍打着自己肩膀,想把它拍打下来,可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也无法触碰到对方。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景页有些焦急的看着那搭在自己肩膀上触手离着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可自己却拿它没有一点办法。
很快,另一侧肩膀也传来了同样的感觉,不用看,必然也是被触手搭上了。
顺着触手往上看去,景页发现这触手的主人竟然是一只人头大小,外型像寺庙里古钟的飞虫,它的顶端两侧延伸出长长的触手搭在景页肩头,正缓缓地往下罩来,如同帽子一般想要扣在他的头上。
见到这一幕,景页心中骇然,连忙奋力挣扎,想要摆脱这飞虫,可不管他是如何挥舞手臂和长剑,都是徒劳无功。
见状他索性直接躺在地上打滚,可滚了半天却发现那虫子依旧牢牢地连在自己身上,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正当景页打算尝试别的办法的时候,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他的脖子处传来。
“啊!!!”
突然的剧痛直接将他击倒在地,他死死地捂着脖子,目眦欲裂却没有任何办法。
景页没办法看到自己的脖子是什么情况,但仅从感觉上来看,那两只触手应该是钻进了他脖子处的皮肤,顺着脊梁往下慢慢游走着。
感受着后脖处异物游走所来带的不适感与剧痛,景页有些绝望了,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又会落个什么下场。
“我要死了吗?”
眼看着那钟型的虫子罩在了自己头上,他已经无力反抗,只能闭上眼睛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可等了一会,他却发现并没有再出现新的情况,不仅如此,自己背上的疼痛也在逐渐消失。
景页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能透过着飞虫的身体看到外面的情况,同时那些胡乱飞舞的虫子也不再围着自己,而是散了开来。
“这……”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脑袋上的虫子,不清楚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于是想尝试着伸手触碰它,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完全不听自己使唤了。
“怎么回事?”
原本因疼痛消散稍稍平静的内心这时又揪了起来,景页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就好像是一个意识被锁在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如果景页这时能将头完全转过来,他就会发现脑袋上的飞虫的两根触手已经从他的后脖处伸了进去,一直延伸到了他的脊椎那。
“可恶!!快动起来!”
无论景页如何用力,如何挣扎,他的身体都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这虫子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这个样子我怎么才能找到第五祭司的本体?”
就在这个念头刚从他的心中浮现出来的时候,一直不受他控制的身体突然自己动了起来。
只见他一个翻身坐在了地上,接着手脚并用,慢慢站立了起来,直直的对着那不远处的巨大果子。
景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又有了新的动作。
只见他慢慢的朝着果子走了过去,突然像是要躲避什么东西一般,一个下腰,接着又缓缓直起身体,继续朝着果子走去,手中握着长剑,时不时的或劈或砍,又或是将身体后仰旋转,不断的改变着身姿。
景页作为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丧失了对其的控制权,对于自己身体所做的这些行为完全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无法影响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不禁让他觉得有些无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在心中呐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