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那黑洞洞的眼窟凝视着景页,就好像在用不存在的眼珠瞪视着他一样,干枯的脸上始终保持着虔诚的表情,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涌出。
“门扉多也,然吾仅入其至简,便已寻得答案,此刻吾名为使徒。”
景页并没有理老道的疯言疯语,自顾自的将手里的木髓丸朝着老道两边的墙上丢去,正常来说,木髓丸这种暗器最厉害的地方便是可以通过反射来达到伤害敌人的目的,但值得注意的是,景页这次并没有刻意的对准方向,而是朝着大致方向丢了过去。
换句话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木髓丸会在经过墙壁的反弹之后会射向哪里。
但这老道面对这一切却没有丝毫慌乱,依旧是在景页刚有动作的同时便往后退了三步,随即便是景页将木髓丸砸在墙壁上,但它们在经过反射之后没有一枚砸中老道,而是全部落空了。
“……”
景页沉默的看着老道,就凭这一幕,他已经确定对方拥有着这种几乎是称得上是神技的能力了,但他没有丝毫慌乱,而是努力的思考着活下去的方法。
身后的王芸扯了扯景页的衣角,景页回头看去,发现她像是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说,于是连忙靠了过去。
王芸在景页耳边低声说道:
“这老道不对劲,他好像能看穿我们所有的动作一样,你得小心。”
景页点了点头低声回道:
“不是看穿我们的动作这么简单,这疯老道像是能预知未来一样,这样的话我们所有的计策在他面前就等于是透明的,而且这家伙还是不死之身。”
在听到“预知未来”这四个字之后,王芸的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连忙问道:
“那怎么办?如果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岂不是已经处于不败之地了?”
景页回头看着老道,对方那佝偻干枯的身形此刻却给他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感,仿佛自己所面对的不是一个被木枷锁住的老人,而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池潭,它就在那里,任凭你如何用力击打与挣扎,它还是会一言不发地将你吞噬。
见景页二人都不再有所动作,这老道便一边说着些疯话,一边朝着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它指引前路,它照明驱暗,它心无怜悯……”
然而还没等他嘴里的话说完,突然的一个趔趄,老道差点摔倒在地上,好在他像是反应了过来一样,用手撑住了自己的身体,这才避免栽倒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景页与王芸都愣住了。
“发生了什么?”
这是景页两个人脑子里同时冒出的疑问,在两人的观察下,发现是这老道踩到了一枚滚到脚边的木髓丸,一时间失去了平衡。
景页的脑子里像是闪过了一道闪电,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老道虽然能看见未来,但他毕竟是一个瞎子,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凭他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状态怎么可能记得住?”
想到此处,一个计划逐渐在他心中成型,他连忙低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芸,王芸在听了景页的想法之后眼中流露出一丝欣喜,随即点了点头。
两人起身,这回并没有朝着大门处逃去,而是朝着老道的位置走来,像是打算殊死一搏。
老道见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在他脑海里,这一切已经发生过一遍了,所以此刻的他依旧是唠唠叨叨地说着些疯话,等着两人靠近。
待二人走到近处,景页率先挥剑朝着老道的面门砍去,被对方用手挡住之后,立刻将剑收回转而为刺,冲着对方的小腹便刺了过去。
景页的动作极快,即便是面对武艺高于他的白炼,在切磋的时候也会因为景页极快的动作而感到头疼,但眼前这老头每每都在景页刚有动作的同时便摆好了架势,以至于单手便接住了景页的所有招式。
而这正是景页所希望的。
因为王芸正在围绕着景页和老道的周围布下陷阱,用的则是景页刚刚递给他的一包铁蒺藜,不仅如此,她甚至在这些铁蒺藜上洒下了各种药粉。
随着地上的铁蒺藜越来越多,景页与老道两人可活动的范围也变得越来越小,但景页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变缓,反而将其提升到了极致,使得这老道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应付他。
虽说这老道凭借着预知未来的能力不断躲开了诸多陷阱,但他的动作开始变得凌乱起来,就好像一个人无法同时处理几个情况一样,一抹慌乱的神色开始浮现在他的脸上。
待王芸将手里的铁蒺藜全部洒出之后,老道与景页便只能在小小的一方隅地中缠斗。
景页不断挥动着长剑,几乎是在贴着老道的身子厮杀,由于老道只有一只可以活动的手,每次也只能堪堪抵挡景页的攻势,根本无法还击,但好在他是不死之身,身上被长剑划出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便愈合了。
这时候王芸瞅准时机,朝着老道便抛出飞针,而这老道显然是意识到了王芸的动作,但身前的景页一直在牵制着他,以至于他根本没办法躲避,只能任凭这些飞针扎进后背中。
眼见目的达成,王芸立马大声喊道:
“就是现在!”
同时绕着老道开始跑动,手里则像是牵着像是透明的丝线,而丝线的另一端便是在飞针上。
几乎是瞬间,老道便意识到了什么,慌忙的想跳开扯掉自己身上的飞针,可他忘记了地上的铁蒺藜,一脚踩中了好几个,鲜血顿时洒满了地面,而他也因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景页则抓住了这个机会,将剑用力地插进了这老道的喉咙里,阻断了对方的疯言疯语,同时脚下用力一踢,与剑一起用力一挑,顿时将老道的身体挑飞了起来。
老道的身体在空中快速旋转了几圈,身上顿时缠满了透明的丝线,这正是景页用过的天蚕丝,只不过上次是用在幽州城外,而这次是用在洛州城外。
王芸适时松了手,将丝线朝景页丢了出去,景页则是默契地接过之后将其拴在了几枚隐钉上,接着插在了老道身体的另一侧。
此刻的老道已经完全被天蚕丝束缚住了,任凭他如何用力,坚韧的丝线却始终将他裹在其中,像是被蜘蛛网包裹起来的虫子一般。
老道不断扭动着,但这种做法除了能让他的身上扎满更多的铁蒺藜之外没有更好的结果。
王芸这时候走到了景页身边,关切的问道:
“怎么样,你有受伤吗?”
景页则是摇了摇头,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
“我没事,幸好我出门的时候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暗器。”
刚刚发生的一切看似简单,其实凶险无比,但凡景页少带了一样暗器,面对这老道恐怕都不会这么容易。
“现在,该是想想怎么处理这老道了。”
景页说着,将目光移向了这老人被困在木枷里的手,即便是现在这只手依旧紧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