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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咳了一声,转移话题:“父亲的伤是不是还没好全?我瞧你走路还有些不大利索,可要请太医来瞧瞧?”
这话她打从两人进屋就想问了,无奈竟一直没插上话。
赵老爷道:“我身子无碍,再多喝两日药便好。”说完,他看了一眼赵瑾尖了许多的下巴,叹了口气,“莫要整日只瞧着旁人身子好不好,顾好自己,多吃多玩,心放宽些。”
能叫一个思想封建的男人说出孀居多吃多玩的话,不得不说有点感动。
这就是父爱么?
赵瑾眼里泛着些微水光,不过并不明显。
她笑着点了点头。
同几个孩子细细说了会儿话,赵夫人便道:“好了,你们自去温习功课吧,外祖母同你们母亲说说话。”
被忘在脑后的赵老爷轻咳一声,对双胞胎道:“你们随我去书房,我考校考校你们的功课。”
两人齐齐应是。
赵老爷转头对赵瑾道:“瑾姐儿随你母亲说说话,自在云州时她就日日念叨着你,今儿可算回京见着你了。”
赵瑾笑着点头。
待他们都离开后,赵夫人挥退丫鬟,这才拉着她细细瞧着,眼眶又有红起来的架势:“瘦了……”
赵瑾笑着拉过她的手:“人逢巨变,哪有不瘦的,日后再补回来就是了。”
“对,叫膳房多尽些心,多吃些补补,你若不喜欢他们做的,母亲给你做。”赵夫人道。
赵瑾心下微暖:“我多吃就是了,哪里需要劳累母亲,父亲若知道,又该看我不顺眼了。”
赵夫人被她说得破涕为笑,嗔她一眼:“说得什么话!”
“当然是实话!”
赵瑾是真心实意。
赵老爷同大多数古代男人一样,有妻有妾,嫡庶子女都不缺。
不过赵夫人却能数十年如一日的牢牢抓着他的心,将后宅尽数掌握,压得妾室与庶出子女不敢冒头,一个个鹌鹑似的。
赵瑾见到赵夫人的第一眼,就是风韵犹存,如沐春风,可接触之下才会发现她强势的性子,若细究起从小到大的记忆,她只能说——赵夫人是个精明且有手段的。
只是却被这万恶的封建思想耽误,以三妻四妾为平常,从未想过反抗。
赵瑾觉得以赵老爷对她的感情和她的手段来说,只要她想,就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她好像从未想过。
“眼下只咱们两人,你且同我说说,志哥儿是怎么回事?外头传的那些事可是真的?”赵夫人皱眉问她。
“是真的。”赵瑾点头,同她简单说了这两个月发生的事。
听完,赵夫人眉头皱的更深:“不应该啊,这孩子我看着长大,怎得忽然……”
“他是我生的,我也看了他十六年,却不知他竟是这样的性子,平日里不显,只是一涉及到那女子,就一副上头的模样,什么都肯做,谁劝也不听,每每气的我卧床昏迷也不济事。”
听到最后一句话,赵夫人眼里划过一丝不喜。
对她来说,外孙是亲的没错,可若论亲疏远近,自然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闺女更重要。
现在翅膀还没硬就不孝顺了,还能指望他将来给自己闺女养老?
不能孝顺闺女的外孙,在赵夫人心里的重要性大打折扣。
她叹了口气:“罢了,人心隔肚皮,说是骨肉至亲,可谁还能钻进他肚子里去做蛔虫?”
赵瑾深深点头。
“幸而他如今露出端倪,你也应对得当,若不然将来叫他袭爵,你的日子可不会好过。”赵夫人接受得很快,“现在也好,州哥儿是个孝顺的,将来走武将路子,有女婿的人脉在,前程总不会差,允哥儿更是个有成算的,日后入阁拜相也未可知,你的福气在后头。”
赵夫人显然也是个看得透彻的聪明人。
说完,不待赵瑾接话,她又眼含警告:“我且再提醒你一回,以前那样的态度再要不得,女婿已经没了,志哥儿也靠不住,日后你能依靠的只有这两个儿子,趁着他们年纪还不大,一定要加深感情,不说有多嘘寒问暖,至少一个母亲该做的,你都不能落下,我年纪大了,可帮不了你几年了。”
赵瑾道:“母亲说的什么话,您还年轻着呢,也必将长命百岁,可不许说胡话!”
一句话将赵夫人逗的笑了起来,佯装恼怒的点了她额头一下。
赵瑾接着道:“母亲也莫要担心,我知道以前对几个孩子漠视良多,也已经在改正了,今儿母亲不也看到了,他们对我都亲近得很。”
“你知道便好。”想到今日几个孩子的态度,赵夫人微微放下了心,眉眼也放松了许多。
赵瑾见状,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以前原身漠视孩子,赵夫人几次三番耳提面命她都丝毫不放在心上,赵夫人只能自己替她同外孙打好关系,时常在她们母子间周旋往来,就是希望将来孩子们念着同她的感情,能够孝顺赵瑾这个母亲。
虽然时下讲究孝道传承,可孝顺儿子与一个同母亲感情淡漠的儿子,不说天差地别,可影响绝对不小,后宅外表光鲜内里腌臜的例子还少么?
可计划不及变化,平阳侯意外战死,侯府只剩下了孤儿寡母,裴承志又明眼见的靠不住,这时候剩下的两个儿子显然更叫赵夫人着急。
从前女婿还在,她还不是很担心,至少就算外孙感情淡,还有女婿能靠得住。
可女婿说没就没了。
当初听到消息的时候,她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日日夜夜担心着闺女该怎么办,偏生这拖后腿的老头子不争气,还要她照顾着,那段时间,她心里挂着事,连个好脸都不想给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