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皇子就藩,少说也得有百人护送,只不过赵桓这边略有出入,算上马车里的两个女眷,以及何健和三德子,也不过才五十五人,甚至还比不过一些商队的人手。
因此一出金陵城地界,赵桓便命人收起了皇子的招牌,轻装简出,与普通的商队无异。
“殿下,咱们收起王府招牌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更改南下路线?”何健不解的问道。
“方才陛下赐下金银饯行,正所谓外不露财,城门口人来人往难免有心怀不轨之徒,咱们人手又不多,万一被人盯上......”赵桓解释道。
“不可能吧,您可是皇子,真有人敢胆大包天劫到您头上?”何健不信。
赵桓苦笑两声,不再多言,大周民风彪悍,越往南越是如此,更何况万一真有匪徒杀人劫财,自己那个喜怒无常的父皇会给他报仇还未可知。
“对了,这五十个护卫我可交给你了,”赵桓想起了什么,对何健道。
岭南不比金陵,没人可以信任,但赵桓想想,自己在金陵似乎也无人可信,若想在岭南立足。只有这带出来的五十人作为自己的班底。
虽然不知其中安插了多少父皇的眼线,但这些人能被安排作为自己的护卫,想必也是不得上司赏识的那种,到了岭南,自己有的是时间收为心腹。
“得令!”何健扬起马头,似乎十分兴奋,看来他之前在五城兵马司也是郁郁不得志。
等到休息时,赵桓一直在一旁观摩何健训练士卒的手段,倒是十分简单,不服他的尽管来单挑他,手段是粗糙了一些,但却十分有效,军中只要你拳头大,能打胜仗,哪怕你是伙夫兵,都比别人高出一头来。
而何健不愧是宗卫出身,五十个护卫中,一对一是不在话下,就是一对二,一对三,都是不落下风。
“看来自己真是捡到宝了。”赵桓窃喜道。
或许是因为赵桓的低调,又或许是因为他在杞人忧天,车队已经行进了半月之久,预想中的匪徒劫道是没有出现,倒是天气愈发湿热,看来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殿下,何侍卫长,前方道路被堵,暂时过不去了!”一名去前方探路的护卫回报道。
“被堵了?”赵桓沉吟片刻问道,“可能绕路前行?”
护卫看了四周地形,道:“附近树高林深,贵妃娘娘还需乘坐马车,很难通行。”
赵桓同样扫视了一眼周围地形,果真如侍卫所言,树木繁盛,而且地形起伏,是个天然适合伏击的场所。
“留下二十人护卫母妃,其余人等随本王去前面看看!”
随着护卫前行了半个时辰,如他所说,前方的道路被一棵参天古树拦腰挡住,赵桓上前查看情况,古树是被人锯断的,伤口十分整齐。
“何健,不对劲......”赵桓话还未说完,何健突然猛扑过来,将他死死护在身下,原来是一支冷箭从密林中射出,赵桓是躲过一劫,但何健就没那么幸运了,肩头中了一箭。
“列阵!”何健倒是有几分胆色,强忍着疼痛站起身冲护卫喊道。
赵桓同样抽出了自己的佩刀,他双腿有些颤抖,方才可真是与死神擦肩而过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几分后怕。
“何健,怎么样没事吧?”赵桓焦急的问道,这可是他为数不多忠心的手下,可不能折在这种地方。
“殿下放心,皮肉伤而已,没伤到筋骨!”
“那就好!”赵桓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密林射出冷箭的方向,奇怪的是,那里只是射出了一枝冷箭,便再无动静。
这时,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他妈的,谁手不稳当,差点吓走了肥羊!算了,弟兄们,跟我冲!”
密林中突然出现百十道身影,他们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手里的武器也参差不齐,好一点的有拿着几把砍刀,差一点的只有镰刀斧头,甚至还有举着菜刀和粪叉。
这些大概是住在附近的村民,平日里看似老实巴交,靠着种地为生,可一旦聚起,便是匪盗打家劫舍,平日里官府也十分头疼,根本难以剿灭。
“弟兄们,给我上,这可是一票大鱼,劫这一票,咱们三年吃喝不愁啦!”随着匪首一声令下,百十名土匪呼啦啦冲了过来,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土坡,居高临下,冲下来还真有几分气势。
只不过赵桓这边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人数不占优,但起码是在籍的兵士,基本的训练还是有的,对付这些更像是村民的匪徒倒也没有慌乱。
但匪徒靠着人多势众,通常一个护卫要独战两人以上,场面因此一时陷入了焦灼。
赵桓这边倒是十分轻松,他的对手只有一个,那便是这些匪徒的匪首,这位匪首是为数不多油光满面的人,看起来平日里没少受到地下供奉,活的相当滋润。
“咕!”赵桓深咽了一口唾沫,一道冷汗划过他的脸颊,不论是这一世还是后世,他都没见识过这般场景,手里的佩刀也不由得颤抖了几分。
匪首目露凶光,似是看出了赵桓的心虚,当即大吼一声,提着砍刀便冲了过来,
赵桓没有退缩,此时何健和一众护卫都在苦战,腾不出手来支援自己,只能拼了。
匪首无论是在力道还是技巧上,都胜过赵桓许多,因此他只能被动挨打,而这匪首似乎更多是在玩弄赵桓,不多时他身上已经多出数道血痕。
“哈哈哈,到底是京城里养尊处优的阔少,哪里是俺的对手!”匪首狂笑道。
听完匪首的话,赵桓目光一冷,他竟然知道自己是从京城来的,果真是有人盯上了自己,他身形一动,主动贴近匪首,劈头就是一刀。
“来的好!”
匪首稍稍侧过身子,便躲开了赵桓这满是破绽的一击,随即一拳狠狠击在他的小腹上。
“唔......”赵桓喷出一口血水,身子更是像虾米一般弓下去。
“哈哈哈,想不到俺王老六也能杀一个贵公子,这辈子也值了!”说罢就要给赵桓致命一击。
正当这时,原本弓身的赵桓突然暴起,一刀横劈在匪首的小腹,顿时花花绿绿的内脏喷涌而出,任凭王老六用手硬是往身体塞,却依旧身子一沉,倒了下去。
趁这个机会,赵桓快速将匪首的头割下,然后不顾鲜血滴答,高举过头顶,大呼道:“贼人头领已经授首!”
见此,一众匪徒纷纷作鸟兽散,他们原本就是打顺风仗的,欺负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还可以,今日碰上赵桓这些个硬茬子,若不是雇主答应事后赏赐丰厚,早就想跑了。
“穷寇莫追!”赵桓见有护卫还想追击,急忙制止了他们,前面树高林深,地形不明,深追下去肯定不合适。
“打扫战场,能用的东西都带上,”赵桓吩咐道,不管怎么说,这些匪徒手里除了农具,还有一些朴刀,起码比护卫配备的生锈兵器强。
“殿下,你看这个,”何健靠了过来,肩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他要给赵桓看的,正是射中他肩头的那支羽箭。
羽箭尾端刻着一行小字,赵桓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广明十五年,军器监段忠监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