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第一批奉命入天水探查的河西兵若是谨慎细致些,定能发现魏人拙劣的伪装。可惜自从他们响应郭兴泰举兵以来,一路从河西杀到魏国腹地,到现在连场像样的战斗都没有,因此养出了骄纵的性子。
当河西诸部一看到天水城城门大开,以为这座城池和以前遇到的那些一样,见到大军压境便开城投降,因此放松了警惕,甚至能为最先入城劫掠而大打出手。
只可惜魏人似乎并不愿意放弃这座西北重镇,于是设下了伏兵。当两百河西战士哼唱着小曲儿穿过城门后,身后的闸门轰然合拢,紧接着百十名早已埋伏等待多时的魏人从侧面杀出,将这些毫无防备的河西战士尽数屠戮。
这还是联军举兵以来,第一次伤亡如此“惨重。”因此郭兴泰难得来了兴致,亲自部署攻城的相关事宜,打算好好试一试天水的城防。
可惜事与愿违,郭兴泰兴致冲冲,只为求得一战,却没想到天水也不过是纸老虎,只是看似牙尖爪利,实则不堪一击。
攻入天水后,郭兴泰这才发现,偌大天水城守军不满五百,这些人连防守一面城墙都不够,更不要说整座天水城了。
而且这不到五百的守军,大部分皆是十岁左右的孩子罢了,剩下的则是由年过五十的男子组成。因此这支不满五百人的守军战力可想而知,郭兴泰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克了天水,让他战前做得稠密部署成了空谈,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因为是郭兴泰麾下将士先入驻天水,他麾下的士卒在赵桓规定的军纪还有郭兴泰的严令下还算能够约束自己,入城之后并未劫掠扰民,反倒是秩序井然 ,迅速占领出入城池的要地后便谨守职责,不敢逾越半步。
“郭将军,郭将军!”此时几名河西人前来拜见郭兴泰,却被郭兴泰的亲卫拦下,毕竟河西诸部十几万人,而郭兴泰除了赫连石夸其余一个都不认识,万一是魏人伪装来刺杀主将,过去类似的事也不是没有先例。
好在赫连石夸很快赶来,替这几名河西人解了围。
“郭将军,这位是红河部族长。方才最先入城的那二百勇士正是红河部的战士!”赫连石夸介绍道。
红河部因毗邻一道河流,每到秋季河流鲜红如血,红河部因此得名。
郭兴泰这才问道,“那这位红河部族长来求见本将所为何事?”
“额......”
不等赫连石夸开口,红河部族长先是开口用蹩脚的汉话道,“郭将军,俺们部族这一次阵亡了二百勇士,您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给个说法?是本将杀了他们么?还是本将求着你们入城了?”郭兴泰闻言顿时面色一沉,“我怎么听说这最先入城的名额是你红河部靠拳头挣过来的?”
红河部族长一时哑然,的确,这个率先入城的名额是他族中勇士靠拳头击败了其他竞争者才换来的,不是郭兴泰强逼着他们入城的。
他们原本只是想着能最先入城,抢夺最多的财宝,可没想到天水这座城与其他望风而降的城池不同,里面竟暗藏着杀机,一下子折损了两百勇士,对红河部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俺,俺就是想着俺那二百勇士不能.......白死了!”红河部族长被郭兴泰身上的杀气震慑住了,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
郭兴泰叹了口气道,“那好,你想要什么补偿?牛羊,还是金银奴隶?本将都可以满足你。”
“这些俺都不要,只求着将军能让俺们红河部先进城......打猎!”因为来的太过容易,这些河西部族已经将烧杀抢掠比作他们平时打猎了。而天水城光是从外面看,就比边境上那些小城大了不少,里面的财宝肯定也会更多。若是向郭兴泰索要补偿,最多也就二百人的份儿,但要是能让自己家里的儿郎去劫夺,所得肯定比郭兴泰的补偿要多。
因此红河部族长说完,目光灼灼看着郭兴泰,过去几座城池都是任由他们劫掠,这一次想必也是一样,但有所不同的是整个天水城都是他们红河部的猎场,其他人可插不进去手!
“你想在天水城打猎?”郭兴泰眉毛一拧,盯着红河部族长,接着伸手指向不远处城头飘扬的旗帜,“你好大的胆子!你难道看不见那里飘的旗子么?那是我大周的旗帜!也就是说天水城如今是我大周的地盘,难道你觉得我会放任你劫掠我大周的城池?”
红河部族长被怼的哑口无言,明明几个时辰以前,天水还是属于魏国,怎么现在就成大周的地盘了。
“可俺们部族的勇士......”
“死了就死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郭兴泰冷冷说道,“还有一事忘了告诉你们,接下来遇到的所有魏国城池,占据后尔等都不许劫掠,还有你们这些天偷偷摸摸藏下的汉家儿郎,也要一并送来,否则别怪本将翻脸不认人!”
汉人吃苦耐劳,加之头脑灵活,一向是最合适的奴役对象,若是懂得一些锻铁之术,那在这些胡人眼中不亚于香饽饽了。因此除了赫连部还算老实,其他河西部族都暗藏了不少汉人奴隶,打算带回到河西老家驱使。
“你,你就不怕俺将你的话说给其他人,俺们带兵离开这里么?俺就不信你一个人能打垮魏国!”红河部族长指着郭兴泰气愤道。
“哦?那你尽管走便是!”郭兴泰毫不在意红河部族长的威胁,说起来这十几万河西兵大都是乌合之众不堪大用,真正攻坚打硬仗的还得是他本部的四万汉家兵,因此红河部走就走了,郭兴泰丝毫不以为意。
“不过走之前你可想明白了,”郭兴泰对着红河部族长的背影道,“现在敢走,待本将平定魏国,下一个就去你们红河部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