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王文远最后看了一眼城墙上的赵桓,如果可能,他也不愿与赵桓为敌,但谁让两人分属不同阵营,最终王文远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举着白旗退回本阵。
王文远走后不久,齐军大军便压了上来,从高处看一眼望不到头,先不论士气如何,至少在气势和人数上远远胜过潼关的四万守军。
冯义成略带紧张地吩咐士兵准备应敌,再看赵桓那边却一脸悠闲,“殿下,齐军马上就要攻城了,待会儿刀光剑影的,城头上不安全,您还是先下去吧。”
“呵呵,冯公您忘了本王以前在邕州的时候不也是亲自守城,那时候邕州城的状况可比现在还要难啊!”赵桓似是没有察觉到冯义成的担忧,反倒追忆起往事。
当初邕州被蛮人数万人马围攻,而城中守军不满千余,要不是赵桓死战不退,亲自带兵在前浴血搏杀,那蛮人说不定就攻克邕州,而现在赵桓的尸体怕是早已腐臭发烂。
这件事冯义成自然清楚的很,那是赵桓第一次张口向他求援,而为了能抓住这个让冯氏飞黄腾达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地派出了自己的二子领兵支援,这才解了邕州之围。
只不过眼前的状况和过去有所不同,赵桓不再是一个不入流的藩王,而是身份尊贵,同时身系万千人的吴王殿下,不可同日而语。
“殿下?”冯义成有些不明白,赵桓为何要在此时提起此事。
“呵呵,因为本王也在拖延时间,算算时辰差不多也该到了!”
潼关外,齐军步步紧逼,摆足了架势看样子势要今日攻破潼关。倒不是这些士兵士气高昂,完全是被逼无奈。开战前上官便提前告知,若是不冲锋在前,奋勇杀敌,就会有性命之忧。而到了战阵上,一排排身着黑甲的士兵手持长刀督战,敢不从者直接砍杀,毫不留情。
这八万齐军大部分出自王文远麾下那十万人马,本就是新兵居多,战斗意志并不高,而是当初在潼关的时候,齐周联军会师后,赵桓没少搞什么“联谊大会,”使得两国底层将士打成一片,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现在让他们掉头去打南周,实在是一百个不情愿。
而且经过数月接连不断的战事,齐军上下早已没了当初的锐气,师老兵疲,一个个只想着好好休整。可萧妙淽生怕身在潼关的赵桓跑了,下令这八万齐军快速行军,一路上不曾停歇。
因此种种因素相加,这八万齐军能有多少战力便可想而知了。几乎每个上阵的齐兵都是不情不愿,喊着拼杀的口号也是软弱无力,毫无斗志可言。
可这些萧妙淽都不知道,在见识过战场的残酷后,便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因此哪怕此刻齐军看似数量碾压,也不敢上前线督战,那种血肉横飞的地狱景象让她夜里难以入睡,只能待在中军大帐,幻想着手下人将赵桓擒获。
“待会抓到赵桓,先不能杀他,要好好折磨一番,方能泄我心头之恨!”萧妙淽低声自语道,似乎一切都已经胜券在握。
“报!”这时帐外突然有传令兵高声呼唤。
“来了!”萧妙淽心头一喜连忙让传令兵入帐,还不等人家开口她先问道,“前线战事如何了?潼关可被攻破?那南周的吴王赵桓可曾擒获?”
传令兵被萧妙淽一番话给问懵了,他就是个普通的大头兵,负责传个话而已,哪里知道这么多?
“陛,陛下!这些小人都不知道,”传令兵忙答道,“王将军命小人来报,说东南方向有南周军旗闪动,似是有大军出没。而我大军侧翼无人照应,若是被冲击极有可能溃败,特来请问陛下是继续攻城还是暂且撤退?”
因为提前得知潼关内守军只有四万,萧妙淽在战前部署时选择全军压上,侧翼没有派人照应,因为她十分自信,靠着这八万人马足以攻克潼关,是一场极为顺利的战事。
可没想到兵力捉襟见肘的南周,还是在东南方向埋伏了一支大军。萧妙淽揉着太阳穴,心中烦闷不已,这南周究竟哪里来的大军,为何之前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
“这,这就是殿下的奇兵?”冯义成站在城头上呆愣着看着下方已经被冲散的齐军。
方才齐军正要攻城时,东南方向突然杀出一支大军,让原本斗志不怎么强的齐军彻底崩溃。齐军士卒惊恐着四散奔逃,无视了督战队的大刀,因为就连负责督战的士兵见大势已去,也掉头就跑。
崩溃只是一瞬间的事。为了能跑得更快些,齐军士卒一路上丢盔弃甲,扔下大量甲胄和兵器,甚至就连本部军旗都撇下,慌不择路的逃跑。
而还处在中军大营的萧妙淽此时还一脸懵逼,方才她还沉浸在擒获赵桓,一统天下的美梦中,而短短不到半个时辰,自己麾下八万大军如儿戏一般彻底崩溃,巨大的落差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陛下,别傻愣着了,快跑吧!”王文远一袭甲胄冲入大帐,对着还在发愣的萧妙淽吼道。
“不,不可能!南周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定然是你们不肯用心杀敌,故意编排出来的!”萧妙淽怒声对王文远说道,看样子她仍是不愿撤走。
“陛下,您事后砍了末将的脑袋都行,但现在这里是真不能待了,南周大军马上杀过来了!”王文远拔出佩剑,指着大帐内几个伺候萧妙淽起居的内侍吼道,“还愣着作甚,帮我把陛下带离此地!”
几名内侍闻言也顾不上许多,连拖带拽的总算是将萧妙淽带出来中军大帐,毕竟萧妙淽要是不走,他们也无法离去,到时候南周大军杀到,小命怕是不保。
一行人簇拥着萧妙淽夺路而逃,一路上遇到的也皆是溃败的齐兵。萧妙淽的目光与其中一名溃兵对上,从溃兵的眼中,萧妙淽看到了惊慌失措,大齐的将士如同受惊小鹿一般,只是一味逃跑。
“为什么......为什么!”萧妙淽不明白,突然她感觉喉咙一甜,一股鲜血从嘴里喷出,随后她整个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