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得了王文远一千两银子以及五十两金子的贿赂,但高公公的贪财在齐国是出了名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别人是雁过拔毛,他是雁子飞过去,过把雁子留了下来。因此哪怕这五百两是用来嘉奖士卒的,但高公公还是不打算放过,在国事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依旧我行我素,足以见其贪财本性。。
有这么一个人物把持宫廷,下面人自然有样学样,打着为宫里进贡的旗号大肆敛财,所得大半都归高公公所有。甚至于有些紧急奏章,若是没有提前送上钱财,高公公可丝毫不会客气,哪怕情况再过紧急,也会将奏章压下不表。
“屋里这几位......都是王将军的心腹吧?”高公公此时目光一转,看向屋内其他几名一样带着谄媚之色的齐将道。
听着口气,看来高公公是有什么话要说,王文远使了个眼色,屋内几人连忙退走,仅剩王文远和高公公二人不知要说些什么。
“敢问高公公有何指教?”王文远小心翼翼问道。
“哈哈,别这么拘谨!”高公公哈哈一笑,“说起来这件事对王将军你也有好处!”
“诶公公说笑了,末将不想求什么好处,愿意全部送给公公您,以壮公公声威!”
“嗯,”高公公眯着眼,似乎十分享受王文远的话,思索片刻后他这才睁开眼盯着王文远道,“只不过这份好处王将军若是不收,咱家晚上怕是睡不着啊!”
“公公的意思是......”
“你可知朝廷此次拨了多少慰问前线将士的饷银?”高公公神秘莫测道。
“多,多少?”王文远差不多已经明白了高公公想说什么,但还是想问个仔细。
“二十万两!”高公公曝出了一个令王文远震惊无比的数字。
这是二十万两银子,是萧妙淽掏空了国库。节衣缩食,同时发卖宫中物品,加上自己在内库多年才积攒下来的,本想着能用来提振士气,于是萧妙淽派出了自己最仰仗的亲信高公公带着银子赶往前线。
可没想到高公公本人就是只吸血虫,他自己拿了最大的一份,经手之人也有样学样层层盘剥之下,到了濮阳前线王文远这里,能分给手下将士的银子仅有五百两,可就是这五百两高公公在听闻前线战败后,也想一并收下。
“公公,您说多少?二十万两?!”王文远被惊得跳了起来,他虽然手也不太干净,不然哪里能凑出五万两银子来贿赂高公公。
不过王文远仔细和高公公一对比,自己简直就是一朵白莲花,和这样老奸巨猾的人比起来自己还是差得太远了。
“不错,就是二十万两。”高公公云淡风轻地说道,好似这不是二十万两银子,仅仅是寻常百姓家的几文钱罢了。
王文远察觉自己失声,连忙看向屋外,发现无人偷听后他接着压低声音道,“公公,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的了,万一陛下要是知道此事......而且现在形势对我大齐极为不利,若是能有这二十万两银子提振士气,说不准我大齐还能渡过此次难关!”
“哼,打了败仗还想要赏赐?”高公公突然面色一横,“还有你这位主将,依咱家看,昨日战败之责你首当其冲!”
虽然自己军事素养平平,但也不是一个阉人能评价的,王文远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怒火,不过想到高公公的权势后还是老老实实拱手道,“昨日之败是末将的过错,甘愿受罚!”
可谁料高公公又换了一副面孔,起身拍拍王文远的肩膀和颜悦色道,“我大齐家大业大,折损不过几千人,哪怕几万人我大齐也能承受,因此这类小事咱家就不打算禀报陛下了,但王将军你也要懂事,明白么?”
“当然......明白!”
“好好好,”高公公笑了起来,脸上条纹状的皱纹紧跟着一起扭曲起来,宛如一朵盛开的菊花,“王将军你如此懂事咱家也不能让你白吃亏。那二十万两银子,咱家也给你预备了一份,等到你得胜而归,咱家亲自送到你府上!”
前面用权势压人,现在又是利诱王文远,高公公看来并非只知道敛财,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只不过这些落在王文远耳中却变了几分味道,他若是胜了倒还罢了,可若是败了,他这位统兵主将难逃其咎,要么被敌军擒获,要么被押回邺城论罪,或者更严重些自己殒命在濮阳城。
但无论哪一个,王文远都自身难保,而那些所谓的高公公为他提前留存好的钱财更是虚无缥缈,不可能落入他的口袋了。
况且王文远深知麾下齐军战力,想要击败南周大军谈何容易,除非如萧妙淽日夜期盼的那样,天上有神仙显灵,降下一道雷劈死赵桓。
但与其指望这些玩意,不如另谋出路。同时王文远也想到了赵桓那日在城下说的话,以他和赵桓的交情,或许投奔南周是条不错的出路。
但一想到赵桓如今身份,再加上昨日他迫不得已之下朝赵桓射了一箭,虽然那一箭根本没怎么瞄准,但万一要是被记恨上,自己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王将军,王将军?”
这时高公公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见王文远有些走神,不由得出声提醒,“王将军,在想些什么,这么出神?”
“啊,在想方才南周派了几名劝降的使者,想要说服末将开城投降,不过公公放心,全被末将打发走了!”王文远看似漫不经心道,“说起来,那南周的劝降使者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来到了距离我濮阳城下不足百米的位置。”
“哦?那南周使者都说了些什么?”
“无非是些劝降的话,还有对陛下多有冒犯,有些话末将不敢多言。”
“哼,敢对陛下不敬!王将军你没有将他们抓起来杀了,以儆效尤么?”
“没有,”王文远老实答道,“那使者中有一位末将的故人,实在不忍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