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出我的族人身在何方,你真能饶我一命?”张观涯盯着赵桓问道,与方才寻死寻活的样子判若两人。
其实他刚才也是一时气血上涌,对着赵桓直接骂了起来,但等到冷静过后却冷汗直流,如果有机会活下来,谁会愿意去死呢?因此当赵桓抛出橄榄枝时,他毫不犹豫选择接下。
“那当然,朕是什么身份?说话一言九鼎,难道还能诓骗你不成?”赵桓轻拍着张观涯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道,“若是不信,大可问问身边押送你的人,朕什么时候食言过?”
“那是,陛下最重信义,决不食言!”一名士兵立马接话道,“俺家以前在邕州,陛下来了之后问俺们愿不愿从军,土地钱财,还有女人全都有。于是俺和几个同乡商议后决定一起投军,跟随陛下南征北战。前几年陛下勤王之后,分了一块极为肥沃的土地给俺家,那地方好像叫什么......平阳?”
闻言张观涯嘴角一阵抽搐,感情赵桓是将曾经他们张氏一族的封地全都赏给了自己手下将士,要知道平阳这块土地距离河流很近,因此利于灌溉,土质十分肥沃,加之张氏在此地投下无数银钱,平阳早已变成人人垂涎的膏腴之地。只可惜随着张氏覆灭,平阳也顺理成章的被赵桓收回,分给有功之臣。
“想好了么?想好了就给朕一个答复,是想活命还是想死呢?若是想死,朕可以给你个痛快!”
“想活,想活!”张观涯生怕赵桓一个字没听清,将他一刀砍了,“我想活命!陛下您问什么,小人答什么,一定知无不言!”
“聪明的选择!”赵桓笑道,“那就说说你们张氏有多少人逃到齐国了吧!”
张观涯略作沉思后说道,“算上小人一共有十三人,七男六女,除了小人外年岁都不大,最大的也只有十二岁。因为小人年长,所以出来讨生活。”
“所以讨生活讨到齐国,为他们出谋划策意图覆灭我大周,是吧?”赵桓阴沉的笑着。
“小人也是一时糊涂!”张观涯连忙说道,“他们现在就住在幽州城的一户富商家中,此人早年是我张氏家中的奴仆,后来立了功劳,脱了奴籍,以后便依靠着张氏做起了生意。后来张氏......大逆不道谋反作乱,被陛下您平定后,幸存下来的张氏子弟便在他的帮助下逃到了齐国苟延残喘。”
“此外,还有一些官员曾受到了我张氏照拂,帮助他们逃离大周,具体是何人小人也心知肚明!”
“那还不速速道来!”
“嘿嘿,陛下......您看小人这手脚还被这两位兄弟绑着您看是不是该.......”
“哈,你倒是挺机灵的,”赵桓哑然,原来这家伙生怕把自己肚中那点货倒出来之后,自己不守信用杀了他,搁这里坐地起价呢。
赵桓没有命人放开张观涯,而是一脸阴沉地笑着,“你小子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命在朕一念之间,还敢借此要挟?信不信朕一刀砍了你!”
“陛,陛下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帮助我张氏逃到齐国的吗?”张观涯被赵桓的气势吓得浑身颤抖,言语间都带着几分颤抖。
“呵呵,且不说过去这么多年,这些与你们张氏勾结的官员大都十分本分,不敢生事。万一你要是胡乱攀咬,朕轻信你的话,枉杀了我大周的忠臣,岂不是会让其他人寒心?!”
张观涯顿时哑口无言,当初逃跑时十分匆忙,也没能留下那些帮助他们逃跑官员的证据,不然今天拿出来定然能博得赵桓另眼相看。
“陛下说得极是......”
见这家伙已经将自己知道的差不多都说出来了,赵桓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将他押下去吧。对了,还有记得先打断他的双手双脚!”
“得令!”闻言两名士兵就要上前就要弄废张观涯的手脚。
“陛,陛下!您可不能食言啊,您说过要让小人活命的!”张观涯一听顿时不干了,拼了命想要挣脱出去,可惜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在不是几名军汉的对手。
“唉,朕是说过要让你活着,可是没说你会怎么活下去。下半生好好当一个残废吧,等朕的大军踏平幽州,送你的族人去往生,你就是张氏唯一的后人了,仔细想想岂不美哉?”
被废了手脚,哪怕活着也是个废人,与其这样做苟活于世,倒不如死个痛快了。
张观涯还想说什么,可惜早已被眼疾手快的士兵用破布堵上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陛下,废他手脚,这家伙估计会大喊大叫,俺们就不扰陛下清净了!”
“嗯,记得弄残后用最好的药治疗他,切记不能有性命之忧。朕向他保证过留他一命,朕可不能食言!”毕竟他是一位诚实守信的“好人”,可不是那背信弃义的张氏余孽。
......
不知奔袭了多久,崔赜终于是勒住缰绳停了下来,与他一道从战场败退的齐兵亦是停了下来,若是再不停下,他们胯下的爱驹可就撑不住了。
“南周人多是步卒,应该不会追来了。”
“但愿如此!”崔赜无奈地说道,接着翻身下马,用自己的战袍默默擦拭着爱马身上因狂奔而渗出的细密汗水。
“太守......接下来咱们该如何是好?”
崔赜没有第一时间答话,只是默默扫视了一眼身后跟随自己一路逃跑的将士们。南下时他们足足有三万之众,可现在只有八十三人活了下来,其他的不是死在了周人刀剑下,便是成了他们的俘虏。
“接下来么......先回幽州吧,幽州还有两万步卒,还有高句丽人的援军,想必还能抵抗一阵子。”
闻言,齐军将士皆是默不作声,他们三万精骑都败了,难道指望剩下两万步卒去对抗南周么,就算抵抗也只不过是多苟延残喘几日罢了,终归是难逃一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