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宝当街被打,王小二第一个在边上看到,对身边的妻子议论到:“你瞧瞧这个姓秦的,果然不出我所料!没有什么背景吧?在我们这住了足足一个月,却天天就穿着那一身破衣裳。一个在官场上混的人,也不懂基本的礼仪规矩。你看看,今天他可算捅大篓子了,惹恼了太守大人,被大人在府衙门前狠狠打了十个大板子,也算是洋相出尽了。”
太守出了气,也就带着人回府休息了。只见秦叔宝一瘸一拐地就回到店里。王小二迎上前去,语气中满是讥讽:“秦大爷,您老人家也真是让人无语。。。今天可真是让我跌破眼镜啊!你好歹也是个在官场上混的人,怎么连官场的规矩都不懂啊?还好本州蔡老爷好说话,要是碰到别的官,您还想走得那么轻松吗?”
秦叔宝本就心中有气,脸色铁青的怒喝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王小二回应:“算了算了,不说了!好心没有好报!您挨打,又不是我受罪,我只不过好心提醒您两句。算了,我还是给您拿饭去吧?”
秦叔宝气得肚子都要炸了,哪里吃的下去?冷冷道:“不吃,你给我去拿热水来!”王小二赶忙去拿,递上:“热水在这儿。”
秦叔宝用热水洗净了伤处,躺下来休息。那一夜,他心中纷繁不安,还不知道明天还会怎么样?蔡刺史会不会积怨?办事顺不顺利?
第二天,秦叔宝只得带着尚未痊愈的伤痛来到府衙办理批文。说到这个蔡刺史也确实是一个勤勉、有能力的官员,他今天一早就升堂处理政务了。虽然长时间的外出,使得公文堆叠如山,他却事无巨细的一条条处理,而且都能做到赏罚分明,让每个人都对结果非常的认同,没有什么不满。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秦叔宝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公务即将结束的时候,他才小心翼翼地跪下,禀报道:“小人秦叔宝,是齐州刘老爷的麾下差人捕头,前来禀报老爷复命,领取批文。”为何今日他一定要提及自己是齐州刘老爷的差人呢?原来,他一夜未眠,腿疼心烦,才想到本府刘老爷与蔡刺史同年(同一年科举考中)的好友。只有抱希望通过自报家门,让蔡刺史对自己这个小小的差人也能产生一些好感,不再为难和记恨他昨天的事,事情也能好办一些。
果然,秦叔宝的话还真起到了作用,蔡刺史脸色好转了很多,语气也变得温和:“原来你是齐州刘兄差来的捕头啊?”
秦叔宝恭顺地回答:“回老爷,正是小人。”
蔡刺史接着说:“昨日你行事也太过鲁莽,所以我才在府前责打了你十板,此事也不单是对你,也是以此警示他人。”秦叔宝也不再顶撞,回道:“老爷教训得极是。”
紧接着经承吏将批文取来,蔡刺史拿起笔签押,却并未立刻下发。他心中想着:“这差人究竟是同年好友的属下,万一他回去没有把昨天的顶撞说清楚,只夸大的说了我责罚他,刘兄岂不是会觉得我这个同年情薄,派来的差人竟然还被打了?算了,还是赏他一些银子,作为路费,平复一下他的心情,省得他回去告状,影响我们同年的感情。”
就吩咐到:“库史何在!刘爷的差人秦琼,办事辛苦、有始有终,赏给他公费三两银子作盘缠。”不一会儿,库吏拿着银子过来,蔡刺史签押完毕,将批文交给直堂吏。
同时,秦叔宝听后,连忙跪拜谢恩,接过批文和赏银,然后退出府衙,返回了客栈。
王小二正站在柜台后结算账目,他看向秦叔宝。他脸上平静中略有匆忙,问道:“秦爷,您领回批文了?可是我这给你饯行的酒菜还没有准备齐全,这可怎么办呢?”秦叔宝微笑着摆手道:“这酒暂时不用准备了。”
王小二略一沉吟,提议道:“怎么了?爷还有事要在本州办?要不我们先把账算一下吧?”秦叔宝点头同意,道:“行,那我就先看看账吧。”
王小二于是将账本递给秦叔宝查看。跟着说到:“秦爷,您是八月十六日入住我的小店,如今已经是九月十八日。八月大,您共计在小店住了三十二天。我的小店规矩:不算客人来去的两天的饭钱,算是给客人接风洗尘、送行平安的喜钱。所以你一共计费的天数是三十天。您的马吃的是细料,餐食按您的要求三顿都是荤饭,每日总计费用一两七钱,按照银两计算,您一共应该支付纹银二十一两即可。那天您已支付了四两,所以还欠我十七两。”
秦叔宝听他说完,把今天蔡老爷赏赐的三两银子,一直就递给了小二:“小二哥,这三两银子,是蔡太爷今天赏赐给我的,足金足两,你且先收下。”
王小二微笑着说:“秦爷,这样您一共还欠十四两银子,这等小事情,也就不必特意写欠条了。您把银子付了就行。我这就去取天平来,方便您称量。”
叔宝微笑着说:“二哥,你先别着急,我暂时还走不了。”话语中流露出无可奈何的意味。
王小二听了,微微一愣神,有点摸不着头脑,说:“秦爷,您今日既然已经领了批文,事情都办妥了,在本州应该也没什么事情了吧?您这趟出门也久了,是不是要早些回乡了?”
秦叔宝微微一笑,明白王小二的意思,却装作不解:“我有个朋友樊,他要去泽州投文,我的盘缠银两都在打身上,应该泽州的马老爷也去恭贺唐公李老爷去了,马老爷回来了,就会给他批文,他办完事就会来跟我会合,我们约好了等他回来再一起走。我先给你写个字条,到时我自然会把钱全部都结给你,可以吧?我再多住几日不麻烦吧?”
小二听他这么说,心里可就打鼓了:“这账款可算是对清了,这剩下的银子怎么要来就是麻烦事了!看他随身也没有带多少行李,估计也值不了几个钱,还有他那匹马,也是个花钱的货,他骑着马跑了,我想拦都拦不住他?”
但这小二终究是生意人,嘴上仍然回着好:“官爷,小人是开旅馆的,你怎么这么说,没有事的,我巴不得你在这里住一年都不走才好呢!”
于是,秦叔宝写了个字条“九月十八日与王示结算,共净欠纹银一十四两。”
王小二随后又想到:“就算我追债到齐州府,寻着府衙中的官员起诉,他也是公家人,我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反而是白白花了盘费,还浪费了时间,岂不成了个讨饭的了?到时候真是“捉鸡不成失把米”了。我感觉姓秦的身上对他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那个那批文了!没有这个东西,他就是回去了,也回复不了差事;不如想办法把他的公文压过来,倒是绝稳的上策。”
于是,王小二假装把批文拿到手中看,然后放在回柜子上。心中已经想好了办法,却仍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召唤妻子:“老婆,秦爷这个文书可是重要物品,放在房内不安全。现在正是深秋时候,连阴又雨、屋漏水下,他万一要是有事出去了,又经常锁了门,万一打湿了,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你去把秦爷的贵重物回去收到箱子里吧,切莫丢了,否则拿你是问。等秦爷过些日子起身回乡了,你可要原原本本的再交给秦爷啊!”
秦叔宝心里知道王小二的想法,就是要拿批文做担保了,但仍微笑着答应:“如此就请你多费心了,那就谢谢了!”
话音未落,王小二已经将文书递给了妻子,小心翼翼地拿进自己房间去了。
小二又赶紧瞪了一眼店里的下人,语气严肃地说:“别再摆那些饯行酒了,秦爷暂时也不打算离开。现在摆饯行酒,反而是催促秦爷启程了。去直接端些便饭过来请秦爷享用吧。”下人们熟知主人的性格,所谓“便饭”,就是随便上点剩饭剩菜,将就将就的意思。
餐桌上,小菜碟子减少了两个,连摆放菜品的餐具都比之前寒酸了几分。面汤还是早晨吃剩的,也凉了,叔宝吃着这眉高眼低的茶饭,内心无比烦躁。可是他也无处可去,每天就只能出城到官路,期盼着樊建威的赶紧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