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尚道,星州城外。
阿苏惟将勒住马匹,对着裴智彬问道:“对了,你刚才说还有一队日本商旅,并且早我们一步,有查到什么消息吗?”
裴智彬也适时拉住缰绳停住了马匹,缓缓摇了摇头,对着阿苏惟将说道:“这便是奇怪的一点所在,很多方面都能听闻这样的消息,但是他们完全都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不过可以肯定宗家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
阿苏惟将微微蹙眉,问道:“你如何断定宗家知道这个情况?按照常理,未得文引者,宗家不会作为中间人帮助往来,我可以肯定大友家给我的这一张绝对真实。”
裴智彬轻轻摇头,然后开口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手中的文引是真的,而那一队商旅的目的并不是与我们竞争利润,而是单纯冲着我们本身来的,目的就是败坏我们的名声,让我等往来沟通时寸步难行。”
阿苏惟将闭上眼睛,回想一路所见及自宗家出发时的情景,忽然他想到了宗义调看向自己的目光,尽管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种复杂里面仿佛夹杂着些愧疚。
阿苏惟将有些拿不住,便看向裴智彬开口问道:“宗家近来可有什么非比寻常的事情发生吗?”
裴智彬叹出一口气,对着阿苏惟将摊了摊手,开口说道:“这便是我所疑惑的地方,按照朝鲜国如今情形,断然不会放身份不明的一队人大大咧咧的自釜山登陆。而宗家又会发生什么呢?在岛内没有敌手,与龙造寺家和大友家又素来没有龌龊,如今这般行事回去是肯定要面临诘难的。”
阿苏惟将忽然伸手打断裴智彬的话,然后问道:“没有敌手?宗家虽然不掺和九州中事,但自家肯定也并不安稳才对,他是如何解决的呢?”
裴智彬虽然不知道阿苏惟将为何会有此问,但依旧详细的解释道:“宗义调初到任,并没有大动干戈,而是先简拔大石家作为自己的臂助,一步一步稳定自家,再一一与愿意合作的岛中豪族洽淡。”
“至于那些不愿合作,但也不想发生冲突的豪族,则是任其自由投奔龙造寺家或大内家,甚至是那些觊觎他守护代职位的豪族,也没有斩尽杀绝,而是诛除首恶后令其家族自谋生路。”
阿苏惟将发出‘嘶’的一声,对着裴智彬说道:“这样一来,金石城可以说是北九州最富庶的存在了,既没有遭受过大规模的动乱,又长期握有与朝鲜国通商往来的暴利,如果是你,你会甘心在未来四下动乱时只做一个看客吗?”
裴智彬轻轻扫过额头的头发,嘴里说道:“这样说来,倒是有些奇怪,可他只有一个小岛,恐怕也难成气候吧。”
阿苏惟将轻轻摇了摇头,对着裴智彬说道:“你不懂如今日本国局势,看似大家都在培养足轻队伍,可实际武士发挥的作用依然占据绝对优势,并不是每家都能配备火铳来补平个人素质的差异的。”
“宗家如今在不断积累财富,可以不断用高额薪金招揽那些不愿意来到九州这个穷乡僻壤的浪人,并且由于释放出大量家臣到九州诸家当中,他可以任意与其家中的反对派联合,那么他将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裴智彬有些困惑,为什么和反对派联合,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阿苏惟将接着解释道:“反对派往往会被当权者着力打击,就比如少贰家和菊池家,如今基本被排出九州势力范围内了。”阿苏惟将的声音一点点变慢,最后呆呆的看着裴智彬。
裴智彬也是没有言语,就这样看着阿苏惟将,两人四目相对。
阿苏惟将发出‘啊咧’‘啊咧’的声音,然后猛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险些把自己拍下马去,嘴里对着裴智彬说道:“对呀!我怎么把他们忘记了。”
阿苏惟将见裴智彬不言语,赶忙开口解释道:“我家前年遭逢内乱,便是有着这菊池家掺和其中,而他素来与少贰家相好,少贰家又早早的托庇于宗家。”
裴智彬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此一来,我便知道这个鬼躲在哪里了。”
阿苏惟将看着胸有成竹的裴智彬,嘴里提醒道:“菊池家如今应该只剩下我那作乱的叔叔,端是孔武有力,要多小心。”
裴智彬臭屁的甩了甩头发,对阿苏惟将说道:“小宫司且放宽心,既然知道对手是谁,那在这星州里,论动武还没有人比得上我星州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