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惟将已然盘桓于星州数日,这些日子他跟着裴智彬往来于星州诸家当中,渐渐的熟悉了这里的具体情况,可面对阿苏惟将带来的商品却都显示出泛泛兴趣。
阿苏惟将与裴智彬并肩向着裴宅走去,二人不出意料的再次被友好接待然后礼送出府,一时间二人都有些意兴阑珊。
阿苏惟将率先打破沉闷的气氛,开口说道:“日子不多啦,最多再停留三五日,我等便必须往釜山去了。”
裴智彬轻声嗯了一下,没有多做回应,此时的他对于眼下的局势也没有什么办法。由于接连的灾祸,流民问题日趋严重,星州诸家都被不同程度的‘主动’向官府捐献了一批物资,眼下谁要是再出手接下阿苏惟将手中这一批货物,难保不会再被官府盯上。
况且阿苏惟将隐隐感受到,先前那一队日本行商并不是根源,充其量只是一个引子,在为背后真正使绊子的人充当一个掩护的作用。
阿苏惟将对着裴智彬问道:“若是这一遭没有成功,你还能继承家主之位吗?”
裴智彬吃惊于阿苏惟将的直白,微微叹气,轻轻抿了抿嘴,无奈的回答道:“不知道啊,我离开了太久,家中事务已然都被幺妹操持,自我回来后竟是半分也插手不进去。”
阿苏惟将笑着说道:“感受到了,裴家女果然了得。”
裴智彬稍稍歪头看向阿苏惟将,然后恍然大悟,嘴里不住的说道:“小宫司的意思是,我等蹉跎于此是我家那位的意思?”
阿苏惟将拉着裴智彬的袖口,眼神向周围示意,小心的开口说道:“她虽是你胞妹,却久久未见,不管是出于为家族考量还是私心作祟,为你设些绊子考验一下,别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裴智彬微微蹙眉,反手抓住阿苏惟将扯着自己袖口的手,目光向前,继续往家中走去,只是步伐快了些。
裴智彬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嘴里说道:“如此一来,事情便都说的通了。那股日本行商为什么能够横行于诸家行骗,便是为此刻我二人再来时留了个由头,好作托词。”
“这么看来,我家这妹妹还真是了不得,便是连府君大人也被算计在里面了。”
阿苏惟将轻轻摇头,嘴里说道:“或许不是算计,而是合作。”
阿苏惟将轻轻松开扯着裴智彬的袖口,后者也顺势松开了手,定住身子看着阿苏惟将。
阿苏惟将轻抬起右手指向街边,裴智彬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不知何时混进城中的流民。
很快便有活人署的官僚配合着地方州治兵卒,将混进城中的流民押走了。
裴智彬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活人署的官僚看,后者发觉后想要指使兵卒向阿苏惟将二人走来,被随员附耳言语一番,竟态度大变,远远的恭敬作揖后领着兵卒押着流民走了。
阿苏惟将看着这一幕开口说道:“城中物价没有太大波动,可这周围早已经是流民遍地,这些流民本大概为逃到州治便可以被接待安置,你觉得他们的命运,或者说下场是什么呢?”
“更何况,这一幕还显现出地方勋贵实力派和朝廷士大夫派的结合,就我所知庆尚道观察使金光轸明面上并没有投靠任何人,如今看来却不尽然。”
裴智彬有些疑惑的看着阿苏惟将,只见后者从怀中掏出两张名帖,轻轻摇晃在他的面前。
阿苏惟将开口轻声说道:“此时你家那位裴氏女大概还只是和我们这位大人处在尝试合作阶段,如果身为星州裴氏的长子去投靠,想必便没有犹豫了。”
“是赴宴,还是甘心屈从于裴氏女之下,孰轻孰重、如何抉择,全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