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史莱姆？”
俯视着那在一众林木之间的巨大污浊“水球”。
魔伽难以确定对方的身份。
而让他安心的是，骨龙、骑士、法师三位亡灵生物都在一旁好好的——虽然看上去被控制住了，可起码还活着。
不过它们状态都不太好，实际上一路赶来，魔伽都能感受到三位亡灵灵魂力量的不断衰减。
这也是为何魔伽最终决定与修若冒险而来的原因。
“吞噬了魔王力量的史莱姆。”
“虽然不知道它怎么做到的。”
修若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细不可闻。
魔伽也不敢再多问，只是按照之前她的吩咐，掠过躺在地上似是已经死去的史莱姆，朝着那醒目的断腿落下——
“不要靠得太近。”
“魔王的力量已经将这片土地都腐蚀了。”
“圣光啊——”
比起之前高举法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传奇大贤者。
现在的修若反倒是像是一个刚刚经历了分娩的小女人——形容不太恰当。
可这也证明了即便是传奇，在生命的尽头即将到来时，过往的辉煌也不再能为世间生灵看向她的目光上，带上一层充满威严与不可匹敌的滤镜。
神灵都有陨落的时候。
还未达到神灵那一层次的凡间生灵，又怎能无惧生死呢？
“现在好了。”
断腿断口处散出的些许血液让魔伽感受到危险。
而随着修若的圣光净化，威胁似乎暂时解除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
修若说。
魔伽知道不能再犹豫。
他本来想说，那个史莱姆似乎还没死绝。
不过比起这个吸食了部分魔王力量的家伙。
可能封印之地的那位更重要。
“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一部分躯干被带了出来。”
修若有气无力的吟唱着咒语，虚弱的她连法杖都无法使用了。
小世界。
魔伽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让他担忧的是，修若还能不能承受从主世界转移到小世界上的剧烈颠簸。
但是和他想象的不同，这次的进入比自己之前进入哥布林、亡灵坟墓时的波动要小许多，几乎可以放任不管。
“或许和刚才那三个被史莱姆束缚的亡灵生物有关。”
淡淡的光辉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散发着浓郁与外界同出一源的诡异魔力。
而魔力的来源，便是正中央的祭坛。
上面有一具，缺失了大腿的尸体。
尸体的大小等同于如今已经绝种的巨人族。
而更令魔伽在意的是，尸体的后背上那与自己相似的龙之翼。
“翼龙族？”
魔伽并没有等着修若的回答，对方已经无力地趴在自己的背上，只能感受到其还存在，却又像是随时熄灭的火烛的微弱呼吸。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被神圣力量包裹的那条断腿，推向祭坛。
修若说，封印并没有被彻底破坏，带出封印的只是分裂魔王体的一条断腿。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可魔伽却有些心惊胆战。
仅仅是一条断腿，都需要一名传奇大贤者以近乎献祭的代价——即便修诺本身就已经要到了生命的终点，可她依旧是大贤者，这从未改变。
‘怪不得之前厄芮拉大人说，拿走巴德尔法杖后你可就维持不住这个状态...现在的她完全是依靠神器的力量才能...’
“哗——”
没有什么波澜，断腿落在紧闭双眸，仿若沉睡的翼龙魔王身上。
正当魔伽认为已经结束了时。
断腿却在他呆滞注视下，缓缓下落，在那本来缺失的位置，断口相吻合，翼龙的身躯再度完好如初。
“切。”
魔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不受控制，开始疯狂跳动起来，似乎想要带着自己离开这里。
“虽然吾没能出去，可现在看来，也不亏。”
魔伽喉咙一阵发干——像是被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扼制住喉咙，那酝酿的火焰还未曾出口便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更让魔伽不敢动的情况时，不怀好意的目光正穿过那已经薄弱到极点的封印，以看待猎物的眼神盯着自己。
就像是自己捕杀美拉鹿时的表情。
“黑龙和圣女，这是何等奇怪的组合？”
“虽然觉得你这种被圣光腐蚀的黑龙不会听信我的话，可我还是多嘴说一句——”
“传言当黑龙吃掉圣女的心脏，将获得无惧圣光的力量。”
“这是传言。”
“但是还有一个事实——一个自大陆有生灵后，一直存在的事实。”
“当被封印的魔王受到外力帮助破除封印时，帮助魔王的人将会获得比肩魔王的力量。”
“呵呵~~下次，还能有谁阻止我？又是哪位传奇，过来领死？”
魔伽听得是四肢哆嗦着快站不稳了。
没有亲眼见过魔王，只是从记载里了解到魔王恐怖的他，第一次直面这等需要传奇牺牲才能勉强压制的存在。
可怕。
太可怕了。
就将来到八阶，成为真正成年黑龙的喜悦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传奇以下皆为蝼蚁。
而传奇...
魔伽昏昏沉沉，只想着带着修若离开。
甚至连看翼龙魔王的勇气都没有。
迈着犹如被束缚魔法控制的后肢，挣扎着朝着身后的弥漫波纹与时空魔法气息的门踏入。
“封印还能持续多久？修若大人？”
离开封印之地，回到主世界。
那种压抑的感觉才消散了不少，可还是有种随时窒息的危机感。
魔伽刚问出口，余光便瞥到一缕金发似是即将跌落般出现在视线的边缘。
咯噔！
这是不好的征兆——
戛然而止的话音并不能让不好的事情不再发生。
似乎魔伽的一抖让金发的坠落不再悄无声息的进行。
耀眼却又无比暗淡的金色随风摇曳，铺满了魔伽的视线。
身上的圣女，气息已经消失了。
魔伽沉默不语。
高大的巨龙之躯，就这样屹立在生与死的分界线，犹如接引神圣的大贤者回归天堂的骑士，庄重而伤感。
“咚——”
“咚——”
...连续九声的钟鸣似是虚无缥缈，却又分外清晰。
转瞬间，便由光明帝国的教堂传遍整个帝国，甚至向外继续扩散，直至传达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传奇大贤者，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