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之后,寂滨本想拿完药就离开,却被安塔跟裙宜两人携手而拦。无奈,只能暂时停歇一段时间。
裙宜大喜过望,猛然间想了分离时寂滨提出的想法,便依着晨光,走在灰白的道旁。
……
走了许久,三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邂臾公墓”的门口前。
公墓?我们来公墓干嘛?安塔有些不解的同时,眼神也变得警惕了起来。
……
走过山坡上的阶梯,抵达了中上地段的墓地上。
常人或许会觉得死寂而阴凉,可对寂滨跟裙宜而言,莫名有一种“归宿感”
走了些许时间,来到了一块墓碑前,而上面,赫然刻着用难月语写下的信息。
字很少,只有简短的几个“寂滨之墓”甚至连出生时间都没有。
而墓碑背后,是一个还未盖土的黑色棺材。
安塔有些寒毛立起,这可真不吉利啊!人还没死就定棺材!
然,寂滨就在她俩不解的目光中,掀开了棺盖,并安详了躺了进去,似乎这才是他应在的归宿……
“嗯……这尺寸刚刚好,是我以前订的吗?”寂滨目光祥和的看向裙宜,轻声中带有一些虚弱。
“是的,当时你的状态很差,所以订了这个棺材。”裙宜不由觉得胸腔有些闷,虽然邂臾州的人大多都悲观,生前订棺材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对于寂滨……
“嗯……虽然这里很舒服,但转念一想,人都死了,再舒服也没用。到时候还是把棺材退了吧,进行火化处理然后撒向自然就好。”寂滨漫不经心,略带一丝释怀的说道。
“你的状态似乎更差了,潜意识里的自我评价越低,说出来的话就越卑微……你这些年的生活看起来不太好。”裙宜眉头浅皱的说道。
寂滨:“有吗?”
裙宜:“有…”
寂滨:“人都有一个‘长夜’再熬一熬就过去了,以后就会变好。”
裙宜:“但是如果没有奔赴光明,那么‘长夜’本身并不具备意义,你现在的状态,我怕会倒在那。”
寂滨:“只是又一个‘终点’而已,没关系的,都一样。”
裙宜:“你需要休息…”
可如果休息了下来,我的价值似乎只有限于“存在”
悲情的人如果不用规划的行动填满生活的空虚,那么留下来的,只有一个若有似无的自己……
寂滨:“下次一定。”
……
闲聊一阵后,寂滨也是打算离开,前往下一个地段展开任务。
却被统一战线的裙宜、安塔两人拖住了脚步。
最终,以留宿一天作为最大让步。
……
邂臾州西南部的“卸难温泉”,寂滨单人一间,而隔壁,仅薄墙之隔的隔壁,就是两人。
……
嗯……下一个目的地去哪呢?去一个有雪的地方吧,那的低温兴许能缓解没药状态下的我。寂滨躺在岸边,仰首看着雾气氤氲下的天空。
他需要工作……即使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
“要不我们交换下信息吧。”安塔只留一个头在上面,轻声说道,想更了解下寂滨。
“既然你是这次的看护人,交流下心德也是情理之中。我会尽可能给你想知道的信息。”裙宜稍有慵懒的回应。
安塔稍加思索,随即道:“你认识时候的那段时间,他是怎样的?”
闻言,裙宜不由开始了追忆,就恍如心安的翻阅温馨的相册般:“那个时候的他,比现在沉默的多,而且总是形单影只,离群索居。”
“我初期的一段时间里,我时常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姗姗来迟。”
“可……”裙宜忽然顿了一下,随即微然笑道:“可每当我遇到危险时,他总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调解或肃清。”
“也许他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擅长表达,人一直在暗处关注着我。”
“后面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们逐渐靠的近些。不过不是我跟得上了,而是他主动放缓脚步,或者带我一同坐上代步工具……”话语于此,裙宜的脸上不由浮现了一抹绯红。
“再后面,我时常能看到他身上已经遮掩不下的疤痕,虽说有些难以启齿,但出于担心,我还是在他更衣时,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去看他的身体情况。”
话音于此,裙宜的眼眸不由垂落而下,心情逐渐变得忧郁。
“他身上的疤痕很多,鞭打、火烧……以及其它触目惊心的伤痕,有的甚至还留着尚未干枯的血迹。”
“那一刻,我好像回到了几个月前……或者更为久远的时间里。”
“那个尸横遍野,血迹斑驳的破败城市中,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把刀剑、矛头对准彼此。”
“作为战火与硝烟下的遗孤,我总需要为了一点食物去做任何事……把目光看向落单的小孩、瘦骨嶙峋的老人、他人的残疾至亲,去偷,或抢……”
“然后被打出一身疤痕。”
“是他把我从那个地狱中带了出来……”
“所以我在那晚彻夜难眠,为我的怯弱与害怕感到惭愧。”
“于是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出去买了些药回来,并撩开了还处茫然中,他的衣服,可卷入眼帘的,是完好如初。”
“我相信我当晚并没有看错…”
“而在后续的旅途里,我们时常过着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生活,虽然艰苦忙碌了些,但也能乐在其中。”
“在夜晚,或者大雨飘摇的冬夜中,总看到他身上浮现的疤痕……”
“那后来你们是怎么分开的?”安塔有些拘谨的问道,裙宜跟寂滨相处的时间更久,关系比自己要好的多,可为什么现在……
“是巴别塔塔主送来的解雇信……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想必他自有打算吧。”裙宜默然抬首,目光兀自穿透氤氲的雾气,看向了天空。
安塔:“那你……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吗?”
裙宜:“当时,那封信是怎么说的‘或许有些冒昧与唐突了,我先说声抱歉。他现在的情况很糟,如果继续陪伴在其身边的话,会让他感到不安与惶恐……’”
裙宜讲的细致,同时带有一丝追忆的温柔,以及些许美好的幻想……
可通篇下来,似乎只是“离开他,这是最好的选项……”
裙宜:“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一直跟随其左右。如果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是霸占,而不是为对方着想,我想是有些畸形…”
裙宜:“离开他,就能让他过的更安心、舒服的话,面对更好的选择,我不值得在问心无愧的留在他身边。”
裙宜:“诶对了,你担任看护人的期间,他怎么样了?”
安塔:“这个…呵呵…”
安塔的目光兀自瞥向了其它地方,脸上不由泛起一抹绯红,毕竟这一周的经历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