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因为你永远没法确定它是否会在今晚的睡眠里出现,更无法确定如果今晚做了梦,你会梦到些什么。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梦,更多时候更像是一盒你从超市的犄角喀喇里翻出来的一盒全外文巧克力。能不能吃,是能吃的;好不好吃,是不确定的;在吃了之后会不会糊喉咙粘牙,更是不可预料的。
然而尽管梦有这样复杂多样的结果,大多数人打开这盒巧克力时,得到的结果基本上也都是相近的。它要么好吃,是个美梦,要么就是糊喉咙粘牙,是个噩梦,除此以外最多也就是没什么味儿,是个不平不淡的梦。
对于梦来说,它想要体现在一个人身上具有复杂的多样性,是比较困难的。
而今天,轩辕帝丘吃进嘴里的,恰好就是一颗既好吃又糊喉咙粘牙的巧克力。
……………………………
“嗯?嗯…………嗯?!”
当轩辕帝丘朦朦胧胧睁开眼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就是头部传来的撕裂的痛感。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华佗强行开颅的曹操——头裂了。
这莫名其妙而且还突如其来的痛感来了以后还没完。当轩辕帝丘因为痛感而下意识一边扶着脑袋一边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一处通体冰蓝的空间里,并且浑身像是被水托着一样漂浮在半空之中。而且,这空间还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简直和家一样。
这骤然出现的新事物顿时就打了轩辕帝丘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这事儿到这里还没完,怀里还有第三个惊喜等着他呢。
轩辕帝丘捂着脑袋,忍着疼眯着眼打量完了这奇奇怪怪的冰蓝色空间,他在这会越发觉得自己估计是在做梦了,不然怎么会碰见这么神神叨叨的事儿。他想着想着,便觉得自己怀里好像有点重,然后就低头一看:
只见躺在冰蓝色空间半空中的他,在不着寸缕的同时,身上却又散发着犹如禁漫中的圣光;他怀里搂着个与他同样境况的高挑女子,并且两人肌肤紧密的接触着,那女子埋首在他的脖颈间,虽然不见容貌,但是看其高挑身姿便也可知是人间绝色。
轩辕帝丘也就那么低头瞥了一眼。但是这一眼便让他顿时将疼痛和对陌生环境的诧异完全丢掉了脑后——这下子他更加确信自己是在做梦了。
拜托,自己根本就没有女朋友好不好。自己怀里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一个绝色美女呢?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的话,那我也只能说———
这种梦,让我再多做一会谢谢!
他的心一下子就舒畅了,甚至脑袋里的痛感也不再那么明显了。他身体有些僵硬的搂着怀中的女子,一时间难免有些慌乱。
“我测,皮肤好滑;我测,这腿好长,我测,这胸怀…………”
他用着身体一点一点的触及丈量,同时就在脑海里勾勒着女子的身材。
他就这么慢慢勾勒着,然后突然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慢慢的变热,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的放松和舒适。
“怎么回事啊,还怪舒服的嘞。”
他眯着眼睛,乐呵呵的想着,手下搂着女子不觉地便紧了一些。
而这不紧不要紧,一紧,反而紧出事了。他忽的发现自己如果搂紧一些这怀中的女子,他所感受到的那股放松和舒服的感觉就会更明显一些。
他大惊:
“这还能采阴补阳?”
疑神疑鬼的轩辕帝丘小心翼翼的将女子抱得更紧一些。果然,那股冲上云霄的热感和舒适的确更加浓烈了几分。
发现了这个情况的他不暇思索的便抱紧了那女子,并将下巴搁在了对方的肩上,以一个舒舒服服的姿势闭上了眼准备享受。
“舒服啊~”
他轻吟出声,靠在女子的肩上蹭了蹭。他转动了一下头,发现新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女子的一半侧脸。
他看了一会,忽然觉得这个女子好像有点眼熟,于是就用位置正好的右手,拨开了她颊旁的碎发;左肩微微移动,便让女子的容貌更显几分。
轩辕帝丘其实一开始只是好奇而已。他只是忽然的在心中萌发出了一个自己好像认识怀中这个女子的念头,然后便引发了自己想要一睹真容的心思。他拨开碎发,移动左肩,便能看见那女子的一半侧脸。他凝视着那半张脸,心中的念头在不经意间便生长为了参天巨树。
他抬起手,缓缓的握住了女子的肩膀。以一个轻柔的力度慢慢的将她推离自己的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被逐渐放大,而轩辕帝丘也最终得以看清女子的全貌。
“……………!”
他的眼睛在那一刹那完完全全的瞪大,呼吸一时也为之屏蔽。
这个女子………他肯定认识!
一股难言的思绪顿时涌上心头。轩辕帝丘望着她,一时间便出了神。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陌生的荒谬感。
眼前的这个女子,他不记得名字;但是她的容貌在他眼中却是那么熟悉………他认识她?可是如果认识,那么为什么会不记得名字?但如果不认识,那么,他的心中为什么忽然会涌起一股………像是一见钟情的感觉?
轩辕帝丘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在他眼中,此时不知为何的,他和女子的距离在不断的被拉近,再拉近…………
她的嘴唇好软。
这是轩辕帝丘出现在脑海里的,最后一个思绪。
然而,下一秒…………
在识海空间里,一对红瞳缓缓睁开,而它的主人正默不作声地注视着这个正轻薄着自己的、一觉睡了五百年的臭男人。
然后…………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啦啊啊啊!!!!!”
一阵震耳欲聋的喊叫。
轩辕帝丘捂着左脸大声叫着,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
然而他刚刚坐直身体,眼前看到的景象就让他顿时把左脸上的痛感忘记了。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个晶莹剔透的棺材里;而自己所处的地方,居然是一片葱绿的草甸地,以及一颗参天的大树下!
他左右望了一望,这附近视线所及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人的踪迹。除了草甸和头上的这颗好像正处在花粉期的,到处飘着树叶花粉的大树外,似乎也不剩下什么别的景物。轩辕帝丘见了这个情况不免有些懵逼,他挠了挠脑袋,只觉得脑袋里的感觉和此时的天一样——都是空无一物的茫然。
他不禁低下头,一边打量着自己之前躺着的水晶棺,一边在脑袋里思考。
首先,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他刚刚应该是在梦里被打了一巴掌,并且还被打醒了是吧。
但是,不是……既然是梦里打的巴掌,那么为什么他现实里的脸也在疼?
轩辕帝丘捂着左脸,突然有些怀疑人生
然后,哪怕暂时不去考虑梦里的那个女子的事儿,他现在醒过来的情况也是想当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啊。这仿佛荒野一般的环境先不去说,就单单先说他本人吧。他在这会儿突然的就发现,自己好像就记得个自己的名字了,其他的什么,脑袋里是什么也没有啊。
他深吸一口气,过了一会便也大概想明白了自己的情况。
他应该,或许,可能,大概率,八成………
是出了什么事儿导致把大多数记忆忘干净了。不然也不会只记得一个名字。
也就是说,他现在应该是处于失忆的情况。
轩辕帝丘挠了挠头,没一会便也就接受了自己的这个情况。接受后了的他没哭没闹,甚至还有点平静。
毕竟脑袋里一点儿记忆没有,你想哭想闹,也没有那个哭闹的情绪不是?
事实上,轩辕帝丘从苏醒到现在,唯一大的情绪波动,也就只是刚刚在梦里,见到那个女子全貌时那瞬间的怦然。
想通了大概,轩辕帝丘觉得总坐在这棺材里也不是个事,而且还容易瘆得慌,于是便翻出了棺材。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后满心自信的就向着一个自认为会有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轩辕帝丘离开后不久,两个身影一人一狐缓缓的走向了苦情树附近。
其中的人类,是个身穿着一身金典蓝白色高中校服,头发扎着辫子,口中叼着妖馨斋棒棒糖的,年纪约莫只有十六岁上下的青少年;而他身边跟着的,则是一只发色为金橘色,且披下来的长发的中间用绳子系紧。瞳色为碧绿色的狐耳萝莉。
“喂,小蠢货,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苦情树,有点奇怪啊。”
白月初眯着眼,一边抬起手握住棒棒糖的糖柄,让它在口中晃动,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嗯?哎………好像确实有一点呢,道士哥哥。”
在白月初的身边,涂山苏苏同样叼着一颗同款的妖馨斋棒棒糖,同样含糊不清的回答道。
“而且我刚刚还感到了大老板刹那之间出现的杀气和寒意……啧啧。绝对零度真吓人……”
白月初摇了摇头,评价道。
“道士哥哥你别怕,姐姐不会随便打人的。”
“嗯,对,你姐姐是不随便打人,但是打人了也就不随便了……行了行了,难得有个假期,赶紧把天师那儿清理清理吧。早结束早回家休息。”
“嗯,好的,道士哥哥!”
苏苏高兴的回答道,同时还举起了自己另一只手里抓着的小扫把。
“等打扫完了,我再请你吃棒棒糖!”
听见这一句话的白月初,在心中不免涌现出一抹莫名其妙的沧桑感。他取出口中的棒棒糖,对着苦情树就叹了一口气。
想他白月初,乃是涂山城外白家镇白家子嗣后裔,虽说不是嫡系,但是追溯上去,他体内也是继承着几分当年白家老祖的血脉的,传说当年白家老祖家财何止万贯,虽说算不上富可敌国,但是也是的的确确能买下涂山的岛屿的。而且,如今的白家镇便是在老祖那一代打下的根基,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繁盛的白家镇。而他,白月初,白家的优秀后裔,不求能有老祖宗的一半财运,起码也给个两三分吧?
只要能有老祖宗的两三分财运,他白月初这一辈子,可就吃喝不愁,享乐不愁了啊!
他就何至于此啊!何至于到全身上下拿不出五十块,还得要卖身给这个小丫头帮忙来换棒棒糖和甜品的地步!
白月初再次叹了一口气。他看向苏苏。
不过,谁让这小蠢货非想要当个真正的狐妖呢。
那么,帮她的自己,收点费用,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白月初闭上眼,乐滋滋的想着,然后他就忽然听见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苏苏的声音。
他立刻睁开眼,一个大跨步冲上前去,“发生什么了?小蠢货?”
苏苏此时嘴巴里的糖果早已经掉在了地上,她浑身打着颤,断断续续的说道:
“天……天师哥哥……不见了!”
“不见了?”
白月初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他顺着苏苏指的方向一看,然后顿时两眼发黑。
坏了。
棺材里的轩辕帝丘………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