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哪怕问到瞎眼男人的下落就是再小,她也不要再与顾肆也纠缠不清。
沈听诺是真心想跟顾肆也断个彻底。
女孩出乎意料的决绝,顾肆也又气又恼。
三番两次被拒,被疏离,他也是有脾气的!
这一次,他没再跟上去,眼睁睁看着女孩走出他的视野。
走吧,人家都这么绝情了!
脑海中有个声音叫他离开,但顾肆也迟迟没有动作,眼睛刺痛得厉害,他眨了眨眼,沉沉叹了口气。
脚一抬,最终还是朝着女孩离开的方向追去。
傍晚时分。
夕阳打在大地上,街上行人的影子被拉长。
上了一下午的课,沈听诺有些疲倦,与林舟舟告了别,她背着大提琴往公交站牌方向走去。
随着第一场大提琴晋级赛的落幕,前三百强已经筛选出来。
虽因为沈听诺的排名变化太大,在网上引起不少风波,但有夏沐柠的力挺,以及姜家那边出具的律师声明书,怀疑沈听诺成绩的声音少了许多。
今天下午,第二场比赛内容以及比赛要求出来了,这次筛选前一百强,厮杀相当激烈,比第一场晋级赛还要残忍。
沈听诺低着头,拿着手机,登录壹官网,认真查看第二场赛制的内容和规则。
第二赛制的内容是,结合选手第一场赛制发布的曲子原基础上,再另外新创一条曲子,这次是以直播的方式进行演奏,比赛时间在第三天的晚上七点。
最终成绩由主办方随机筛选的各地五百名会演奏大提琴的老师,对选手们进行投票,选出前一百强,成绩会在赛后五天内公布到壹官网上。
这次没有网友进行投票环节,评委打分也没有,只有五百名善于演奏大提琴的老师。
光是从不知名的五百名大提琴老师对选手进行筛选这一条,就足以看出赛制是越来越难和严格了。
每个老师的喜好点不同,要从一百人当中脱颖而出,新作曲子必须比第一场晋级赛优秀和新颖。
同时,这也是考验每位选手的不断创新能力。
看完比赛内容和规则,沈听诺眉头深皱,接下来三天内,她必需结合第一场晋级赛的曲子再作出一条新曲,曲子内容必需超越第一首,而且不能偏离第一首曲子,以及原曲子的调调。
早知道第二场晋级赛内容这么刁钻古怪,她一开始就不该选J老师的天使之都,再新曲子上再新创,对她来说有点难了。
这比赛内容,无疑就是要求选手超越自我。
在沈听诺沉浸于比赛内容过难时,一辆小电驴从她后方快速开来,车主疯狂地叫嚷快让开。
可由于她太过专注,便没有听到,在小电驴快压到她后脚跟之时,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臂伸了过来拽住她,拉她到边上躲开小电驴。
沈听诺被吓了一跳,只见小电驴的车主回头,愤愤骂了一句:“你耳聋了?叫那么多声都不让开,下次我压死你!”
莫名其妙挨了骂,沈听诺也没惯着,气呼呼回敬道:“这里是人行道,我凭什么让开?开车不看路,小心摔死你!”
她话刚落,小电驴的轮胎打滑,“嘭”的一下狠狠摔在地上,车主则狼狈地滚了一圈。
看见这一画面,沈听诺呆住了,后怕地捂住乌鸦嘴。
她不是故意的!
车主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许是不服气,又或是把摔跤一事算到沈听诺头上,他朝沈听诺这边走来了。
沈听诺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双脚像钉在地上一样,久久没有动作。
手腕忽然一紧,一股力道拽着她往对面马路跑去。
沈听诺回了神,脚步跟上,这时才注意到拽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顾肆也!
他怎么又来了?
她都那样对疏远他了,他还是要来找她。
为什么?
她实在想不通。
身后传来车主的叫骂。
沈听诺回首,见到那个车主居然追、上、来、了!
“妈的,臭丫头,害老子摔跤,不赔钱就算了,还敢跑,等老子逮住你,非得给你一个教训不可!”
人高马大的车主嘴里叫嚣着要她赔钱,还要给她一个教训。
沈听诺脚步加快,唯恐被人追上打一顿。
以后她再也不乱说话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害怕,顾肆也边跑,边侧目地安抚着她:“别怕,有我在。”
少年干净又充满安全感的声音传入耳中,沈听诺这才稍微稳了稳心神。
一直到他们上了公交车,才终于甩掉紧追不舍的车主。
透过车窗玻璃,远远的还能看到车主因追不上他们,而恼怒的在后面大喊大叫。
“这疯子,真是疯狂啊!”
沈听诺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还好跑得快,要是跑慢点被逮到,没个两小时休想退身。
顾肆也站在她身侧,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许是感觉到少年的视线,沈听诺有点不敢转过眸子来,她脸颊控制不住的微微发热。
加上中午的那一次,这是他第二次对她施以援手了。
要是没有他的出手,她应该在医院里了。
顾肆也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她还需要继续疏远他吗?
可是不疏离他的话,俩人会继续不休止的纠缠,这样最后受伤的是于然然。
虽然她不喜欢于然然的不讲理性子,但是上一世于叔对她不错,她不能伤害于然然。
即使没有于叔,她也不能因为顾肆也去伤害另外一个女人。
这样非常不好!
沈听诺再次坚定一开始的打算,抽回自己的手,用力搓了搓手腕上残留的浅温。
“谢谢你,我付你点钱吧,加上早上的那一次。”
沈听诺拿起手机,想用钱划清关系。
顾肆也眉头深锁,一把夺过女孩的手机,嗓音里饱含着浓浓不悦:“对你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肤浅到可以用钱来买通是吧?”
少年的声音没有刻意压着,反而因为幽怨和不高兴,声量比平常大。
他这话一出,立即吸引公交车上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个两个皆用八卦的眼神悄悄打量着他们。
沈听诺尴尬到耳尖尖都红了,压低声音急促道:“你乱说什么呀?快把手机还我!”
这家伙真的是,这么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那种违法交易。
“究竟是我在乱说,还是你本就这个意思?”顾肆也压抑着怒气,把手机丢她怀里。
沈听诺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讪讪道:“我这样子做也是为了大家好。”
只要他们之间的界限够清楚,够分明,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
“为了大家好?不见得吧,我看你是只顾自己开心,想怎么来就怎么做,丝毫不顾别人的心情如何!”顾肆也越说越感到委屈。
眼尾泛红地问她,“沈听诺,你到底怎么了?”
沈听诺被少年的一番话问怔住,她纠缠又难受地咬了咬下唇。
她本意不想这么做。
她不想伤害任何人而已。
顾肆也得不到她的回应,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俩人一路沉默无言。
直到公交车抵达富人区附近,顾肆也拽着微微失神的沈听诺下了车。
“你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可以直接来找我,不必麻烦介川哥,他每天都很忙。”顾肆也说道。
沈听诺仍旧保持沉默,大抵做好不跟他说话的准备。
似乎猜到她的打算,顾肆也苦涩一笑,“你放心,只要你能付相应的报酬,我便不会对你纠缠不清。”
沈听诺唇瓣动了动,“我没有什么需要你调查的。”
顾肆也突生烦躁,他压了压,耐着性子说道:“那颗红宝石骰子,你不是想查它的来历吗?像这种特殊的骰子很少,你知道骰子上的红宝石是什么款式的吗?还有骰子的材质是什么?只要知道这两点,就很容易查到骰子的具体来历。”
“不用了。”沈听诺语气平淡又疏离地说道,“其实仔细想一想,那颗骰子的来历也不是那么重要,就不麻烦你了。”
“行!”
顾肆也咽下喉间的干涩,转身就走,这一次他走得决然,不带一丝犹豫,头都不曾回一下。
望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沈听诺忍住追逐的冲动,眸底生起了雾气,将少年越来越渺小的背影模糊成一团。
他离开了。
他不会再回头找她了。
这一次,她彻底伤到他了。
她让他伤心了。
沈听诺快频率地眨着眼眸,希望能借此把眼泪逼退回去,然而,她还是失败了。
温热液体顺着她眼角“簌簌”而下,止都止不住。
没事的。
没关系的。
一个顾肆也而已。
沈听诺用力抹掉脸上的湿润,扭头往富人区的方向走去。
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她得抓紧时间准备第二场晋级赛需要用到的新曲子。
只有三天的时间创作,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化悲伤为动力,接下来三天沈听诺除了去学校上课之外,其他课余时间全泡在家里的琴房,专心创作。
期间,她再也没有见过顾肆也本人,倒是傅修砚偶尔出现几次在学校门口,说是来接送她放学。
沈听诺没有理会他,依旧我行我素的坐公交车,好在傅修砚见她老老实实回家,就也没多加为难。
眨眼三天的时间过去了,沈听诺是在第三天的下午作出新曲子,地上丢了一叠又一叠的废稿,全是她这三天里觉得不满意,一一淘汰的废品。
看着新鲜出炉的曲子,沈听诺如释重负的放下铅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谨记第二场晋级赛的比赛时间是在晚上七点钟,以直播方式进行,沈听诺歇了一会后,找来了一个黑色大垃圾袋,一点一点收拾着偌大的房间,准备在琴房里进行直播比赛。
在她收拾到一半时,房门被打开了,冷嘲热讽传来。
“放着好好的佣人不用,沈听诺,你这几天拉那破大提琴拉出问题来了?”
听到声音的沈听诺抬头,来人不是别人,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沈知理。
只扫了他一眼,沈听诺便没在理会,继续半跪在地上捡着乱扔的废稿。
虽说这些全是废稿,但也是她的一番心血,她这才没有叫佣人来清理,打算由自己这个创作者来一个完美结束仪式。
其实她这么做,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别人捡走这堆废稿。
这堆废稿对她来说也许没用了,可若是被有心人捡到,借此说她新曲子抄袭,用废稿来证明新曲子不是她所作,到时候她想自证都难。
所以,为避免各种没必要的后续麻烦,废稿她必须留一份,不然全销毁掉。
惨遭无视,沈知理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不满道:“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装什么聋子?”
“有屁就放,没事就滚。”沈听诺半句废话都不想跟他说。
沈知理被气得够呛,但还是说明了来意:“我今晚约了几个朋友来家里吃饭,一会到了饭点你别下去,等我们吃饱再说。”
“凭什么?”沈听诺掀了掀眼皮。
沈知理趾高气昂地说道:“就凭有你这个姐姐很丢脸,就凭爸说过沈家的一切全都属于我,你将来不想被赶出沈家,就必须听我的话,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让你尝尝当乞丐的滋味!”
沈听诺恍了一下,沈知理的这番话突然让她回忆起上一世被扫地出门,挨饿受冻的痛苦。
她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拿着垃圾袋的手越攥越紧。
上一世她那么惨,沈知理也有份!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这次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要是不听我的,跑出去害我丢脸,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沈知理还在喋喋不休。
沈听诺忍无可忍,抓起垃圾袋往沈知理脑袋上砸去。
“哗”的一声,沈知理闪躲不及,被砸个正着,垃圾袋里的废稿“哗啦啦”洒了一地。
垃圾袋里面都是废纸,砸在头上虽然不疼,但极其侮辱人。
特别是沈知理这种把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羞辱,这羞辱还是来自他最瞧不上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