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华沙之祸(二)
作者:细雨牛毛   我的钢铁萌心:以德皇之名最新章节     
    在华沙的摄政议会里面,议员们关于国王人选的讨论较之以往更加激烈,喧喧嚷嚷的议会简直如同菜市场一般,这样的场景让坐在椅子上的议长一言不发,他苦恼的看着面前吵闹的议会,眉宇间满是忧愁。

    他本人也有自己的倾向,让他自己来讲,他希望能选择一个不会触怒德国人的国王,最好是德国人国王,也可以是亲德的波兰人国王,反正不能是哈布斯堡国王和反德国王。

    抬眉看了一眼争吵不断地议员们,议长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力的喃喃道:“谁来当国王都行,这群祖宗赶紧选出来一个国王吧….唉!”

    现在已经三月十号了,距离军方的最后通牒过去了将近二十天的时间,军方的当时的意思是让选王议会在二月底之前就尽快选出一名国王稳定局势,可现在都快三月中旬了,选王议会里还在吵来吵去。

    军方那边如果不是马里安将军顶住压力给他们机会和他自己不断游说将领,就以选王议会现在的模样,军方早就冲进来把他们全抓进大牢里,然后军队接管波兰政府。

    议长提振了一下精神,拿有木槌的手高高举起然后落下,木槌敲击桌面发出了富有穿透力的响声,议员们听到这声音后安静了下来,将目光转移到了议长身上。

    “你们别再吵来吵去了,不管是选谁当国王,快选出来一名国王稳定局势比什么都重要!”

    议长用几近恳求的语气对下面的议员们讲到,他这个议长手上没有实权,不然他早就关了议会自己推举他中意的国王上台,谁愿意听下面这群家伙逼逼赖赖。

    说完,议长把目光转向议会内的旁观席位,在那里坐着数名面色铁青的军官,看到他们的表情后,议长的内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

    议员们对议长的话很有感触,一名亲德议员迅速起身讲到:“不如这样,几年前亚历珊德琳陛下访问我国并旁听议会的时候我曾建议让亚历珊德琳陛下担任波兰国王,现在我们依然可以考虑这个选择,让她成为我国国王。”

    “这样一来我们不用再在议会中纠结,德国也将会向我国伸出援手帮助我国渡过难关。”

    议员的第二句话让这个提案变得非常具有吸引力,选出国王后如何处理当下的困境对政府也是个巨大的考验,如果让德国皇帝兼任波兰国王,那德国将会帮助波兰处理眼下的困境。

    前提是德国皇帝愿意担任波兰国王,而这也几乎意味着世上再无波兰这个国家。

    “你放什么狗屁!你想让波兰亡国灭种吗?!”

    几乎是在亲德议员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反德的议员就起身厉声呵斥道:“我们数十年前好不容易从沙俄手中获得的独立不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一时间议会便陷入了亲德派和反德派的争吵当中,中立的那一方摇摆不定,还不知道要帮助谁,而议长面对这样的情况双眼无神的瘫坐在椅子上,他只觉得心好累。

    (这种情况还不如让军方逐一发送子弹呢……)

    旁观席上的军官脸色在亲德议员提出让德国皇帝继承波兰王位后脸色就更不好了,他们的眼中充满着对议会的恶心与愤怒。

    让德国皇帝继承波兰王位等于让波兰并入德国,这是这几名军官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对议会已经失望的安德斯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年轻军官讲到:“格利瓦科上校,看到了吧,这个议会和里面的议员就是如此的无能,他们之中满是废物,懦夫和卖国贼,能够拯救波兰的只有我们!如果你还爱着波兰的话,你就要支持我的主张!”

    格利瓦科阴沉着一张脸,他知道德国不会允许波兰反德,所以他才会表现的亲德,但这不代表他是个彻底的亲德派,诸如议会中那种“让德国皇帝继承波兰王位”这种话他极度厌恶,这样的话也让他对议会几乎是彻底失望。

    仅剩下的那一丝信任也不是寄希望于议会能够有用,只是因为格利瓦科清楚,德国不会让波兰中立,也不会让波兰反德,不管是议会选出来国王还是军方夺权,新政府都要宣布对德态度,“亲德”是一口黑锅,格利瓦科不想让军方背这个锅,软弱的政客就是最好的背锅侠。

    格利瓦科深吸一口气,压下对无能议会的愤怒,扭头对安德斯讲到:“那我问你,安德斯将军,如果我们接管政府,我们的对德态度是怎样的?”

    “这……”

    “你认为波兰有能力对抗德国吗?你愿意让军方宣布继续亲德吗?”

    格利瓦科对安德斯质问道,他紧盯着安德斯的眼睛,继续讲到:“哪怕我们能获得俄罗斯或者哈布斯堡的帮助也无济于事,俄罗斯与我们隔了两个国家,奥地利也不与我们直接接壤,可德国与我们直接接壤,波兰有二分之一的国境线与德国接壤,德国是我们无法逾越的一座大山,这是无可争议的现实。”

    “但这是我们让波兰获得真正独立的唯一机会!”

    “从波罗的海到黑海的东欧国家每个都动荡不安,亲德政府被颠覆可能就是明天的事情,德国现在还没恢复过来,这是我们的唯一机会!”

    “格利瓦科!”

    安德斯双手紧紧按住格利瓦科的肩膀,咬牙切齿的问道:“难道你不想让波兰获得真正的独立吗?!”

    格利瓦科张了张嘴还想要跟安德斯辩解几句,不过他只是叹了口气,眼中的锐利散去,只留下对现实的悲哀。

    “安德斯将军,我们无法承担那样的风险,马里安将军也不会同意这种冒险的事情。”

    说完,格利瓦科就起身离开了,安德斯注视着格利瓦科离开的背影,他握紧拳头眼含怒火的在心中想到: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自己拯救波兰了。

    “走吧!”

    瞥了一眼还在争吵的议会,安德斯冷哼一声,愤然起身带着身边人离去。

    ……

    这天下午,波兰陆军司令部当中,安德斯将军再一次找上了马里安将军想要说服他支持自己的主张,废除议会接管政府,而最终的结果是两人吵了一架,马里安暂时不同意安德斯的主张并表示希望能够再让议会讨论一段时间。

    安德斯无法违背马里安的命令,只能怀着不满的情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在他的办公室里,安德斯眉头紧锁,只要马里安一天不转变态度,那他的主张就无法得到实现,他很敬仰马里安,但现在他实在是没办法再像过去那样将马里安当做自己的上级看待,他的内心已经决定了要自己单干。

    他有忠诚于自己的部下,但这一批人无法与马里安的人抗衡,而且马里安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特意将他的人该调的都给调了出去维持波兰各城市的稳定,平息那里的罢工暴乱和可能会发生的工团主义与民族主义者起义,只留下了一小部分人在华沙。

    不过虽然他的直系被调出去了不少,但安德斯能够拉拢到其他将领的支持,他可以游说其他将领,然后反对马里安。

    军中对马里安不满的将领也不在少数,联合起来能够对付马里安,这也是他的计划,在这一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调走波兰翼骑兵。

    翼骑兵的领袖格利瓦科和他手下的翼骑士们忠诚于马里安,这是一群精锐魔力部队,如果他们还在华沙那对他们的政变是十分不利的。

    所以在一切计划开始前,安德斯要先想办法把翼骑兵们给调到别处。

    为了计划的顺利执行,安德斯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游说了那些摇摆不定的将领,说服几名将领后他拉着这些人和支持自己的将领在三月十五日开了个秘密会议。

    为了避免马里安起疑,他召开的是一次例行会议,是军中常有的会议,而他也并没有一次性将自己的人全部叫过去。

    在会议室里,经过一番讨论后确定了接下来计划的安德斯对房间里的人开口说道:“我复述一下我们的计划。”

    “首先是各地谎报军情,称工团主义者的起义无法抑制请求翼骑兵协助,迫使马里安将翼骑兵调离华沙,同时间我也会让我的人秘密从其他地方回到华沙等待命令,在翼骑兵离开后,我们快速控制马里安,等翼骑兵到达其他地区后我们再发动政变,关押马里安和他的人,废除议会接管政府。”

    “如果马里安坚持不支持我们的做法并决定反抗到底,那我就会请他闭嘴并营造出被刺杀的假象,如果马里安的人反应过来,那我们就只能用枪让他们配合我们了。”

    安德斯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他们没能及时解决马里安和他的人,华沙将发生一场小型内战。

    房间内的气氛凝固起来,寂静无声,将领们能听到自己那因为紧张而怦怦跳的心跳声,对他们来讲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波兰将获得真正的独立。

    “诸位,为了波兰的自由!”

    “不成功,便成仁。”

    安德斯视死如归的讲到。

    ……

    两天后,马里安的办公室内,波兰各地纷纷传来急报称发生了难以镇压的起义,请求华沙派出翼骑兵支援,这样富有针对性的要求自然让马里安注意到了什么,一次性出现的这么多求救电报也让他内心生疑。

    更不用说求救的地区都是安德斯的部队所在地,这加剧了马里安心中的疑惑。

    马里安右手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他眉宇间凝聚着深深的忧虑。

    现在的局势会出现起义很正常,即使他怀疑情报的真实性也不能坐视不管,万一那里真的发生了难以镇压的起义呢?

    保险起见,他把这些事情放置了一天的时间并派自己的人去各地核查情况,一天后,三月十八日,他的人回来了给他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难以镇压的起义是真的,其中最强的一支起义部队甚至正在与军队争夺城市控制权,这样的消息让马里安大为震惊,一方面是震惊局势之坏,另一方面是震惊起义部队怎么会这么强?

    强大的起义部队让马里安生疑,他很想再详细调查一下,但时间不允许他这么做,为了维持稳定,马里安决定派翼骑兵去平叛。

    几分钟之后,格利瓦科来到了马里安的办公室之中。

    “将军,您真的要把我和我的人都派出去吗?”

    一进门格利瓦科就焦急的对马里安问道,这几天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突然出现的实力强大的起义部队,这怎么看怎么怪。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担心的事情与你担心的一样,安德斯可能会借这个机会出手,或者说这起义部队就是安德斯搞的鬼。”

    “既然如此那您又为什么要把我给调出去平叛?只要我还在华沙,安德斯就不可能动手。”

    马里安摇了摇头道:“我刚刚的话只是猜测,我怀疑安德斯,但相较于对他的怀疑,平息叛乱更要紧,如果叛乱继续拖下去的话工团主义者们会一呼百应,一个又一个的城市会陷入革命的火焰当中。”

    “可…”

    马里安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我说派你出去,难道说你就一定要带人去吗?你路上就不能放慢速度拖延时间?”

    “呃……”格利瓦科愣住了,他确实没想到这几点,房间里的气氛也变的尴尬起来。

    “我会注意安德斯他们的,你路上放慢速度,必要时可以谎报军情说自己到地方了,当安德斯动手的那一刻我会立刻联系你的。”

    尽管内心依然有着担忧,现状也确实不允许格利瓦科考虑太多,他向马里安敬了个礼之后就转身离开准备带着自己的人去其他城市平息叛乱。

    格利瓦科离开后,担忧重新浮现在马里安的脸上,他看着门口喃喃道:“安德斯,我希望我的担忧是多余的……”

    ……

    华沙的一幢临街公寓中,一名工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正面容严肃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名看起来文质彬彬,但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感到不适气息的男人,在房间的另一边有着另一名表情平静的男人。

    “卢恩同志,你确定公社的意思是让我们跟这群疯子合作?”

    中年男人表现出了对那名有着狂乱气息的男人明显的厌恶,那名男人听到他的话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而是不在意的随口讲到:“卡巴列夫同志,我理解你对我的厌恶,但我希望在大义面前你能够明事理一些。”

    看起来不在意,但谁都能感受得到男人语气里那明显的说教味道,年龄比卡巴小不少,语气却很狂妄,这直接引起了卡巴的强烈不满,他等着男人说道:“鲁米斯基,我跟你们这群疯子没什么好谈的,还明事理,我看你们这群无政府主义者才是应该明事理的那一方,老老实实的什么也不干,别出来祸害人!”

    “唉~”

    鲁米斯基看着卡巴列夫,眼神落寞的叹了口气道:“卡巴列夫同志,你我都是无政府主义者,你为什么会这么厌恶我呢?”

    “滚一边去,我们和你们可不一样。”卡巴列夫厉声回斥道。

    卢恩嗅到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便急忙出来打圆场道:“我知道你们之间互有分歧,但我们现在的敌人是波兰政府,要想推翻波兰政府,那我们要团结一起才行,有什么问题等推翻政府之后再说,现在我们要团结才行。”

    “公社的同志也指示我们要团结,否则他们会撤回本就不多的帮助。”

    卢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希望面前的两人能暂时握手言和,可能是出于对现状的考虑,也可能是觉得要给对方一次机会,卡巴列夫不满的瞪了鲁米斯基一眼,然后把眼神看向一边不再看鲁米斯基,他对卢恩问道:“卢恩同志,你说说最近的情报吧。”

    鲁米斯基也看向卢恩,等待他讲出他们需要的情报,他的眼睛扫了一下卡巴列夫,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就像卡巴列夫看不惯他们一样,他也看不惯卡巴列夫这种工团主义者。

    为了让两人不再针对对方,卢恩急忙讲到:“最近我们在军队里的同志送来情报说军中将领之间起了分歧,并且似乎有演变成内斗的情况。”

    “根据我们的分析,现在外地的所谓‘工团主义起义’就是军队的其中一派搞的鬼,目的是为了引走翼骑兵部队以好军事政变。”

    这样的情报让鲁米斯基起了兴趣,他开口道:“所以我们是要坐收渔翁之利吗?”

    卢恩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虽然我们不清楚他们的实力对比如何,但他们开始内斗后我们只要动手,他们就会调转枪口来对付我们,所以我们要等到他们结束战斗后再入场动手。”

    卡巴列夫担忧的问道:“我们的武器和人手从哪里来?就凭我们这点人跟军队对抗还是太危险了吧?”

    见卡巴列夫表现出担忧的样子,鲁米斯基冷哼一声道:“这就害怕了吗?”

    卡巴列夫听到鲁米斯基的挑衅就想反击回去,卢恩为了不让两人继续对峙下去急忙说道:“武器不用担心,我们军队里的同志到时候会帮忙把一个武器仓库的守卫调走,到时候我们可以从那里获得武器。”

    “那人手呢?华沙的军队起码有好几万吧,就算他们先内斗,内斗结束后他们的实力也不是我们能抗衡的。”

    卡巴列夫继续讲出了自己的担忧。

    “更何况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再冒出来一个势力,就我见过的民间武装组织在华沙有好几个,到时候天下大乱他们肯定会冒头参与到混乱当中。”

    卢恩点点头,卡巴列夫的担忧不无道理,他看向鲁米斯基这个卡巴列夫十分不喜欢的人身上,鲁米斯基心领神会的自豪说道:“人手的问题就不用卡巴列夫同志操劳了,到时候我会发动大量群众跟随我们一起行动的。”

    “嗯……”

    卡巴列夫看着鲁米斯基,这是他非常不想见到的情况,对方的人手占据大头,在革命中这是好事,能减轻己方的压力,但成功之后这就是坏事了,对方的力量比自己要强大许多。

    几秒后,卡巴列夫如同泄气皮球一般长出一口气,他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我警告你们,别想着耍什么花招。”

    鲁米斯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轻声回答道:“我们现在都是同志,不用担心那么多。”

    笑容里蕴含着真诚与善意,然而卡巴列夫知道,这只是鲁米斯基的面具,在他的面具之下是一副癫狂的模样。

    “那我们这就是合作成功了?”

    卢恩试探性的对两人问道,卡巴列夫冷哼一声,鲁米斯基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准备接下来的事情吧,军队内斗的那一天,就是我们行动的时候。”

    话音落下,波兰的左翼力量在各种因素下姑且是实现了暂时的合作,他们将一起对付反动派政府和他们的军队,用革命之火肃清波兰的土地。

    混乱的华沙为各方势力活动提供了天然的掩护,安德斯趁着翼骑兵外调的时间里做着自己的准备,将自己的人一支又一支的秘密运回华沙,马里安不清楚安德斯在搞什么鬼,他还有着对战友的信任,只是局势让他不得不为自己准备后路。

    相互提防着对方做准备的安德斯与马里安不知道的是,波兰的左翼力量正在暗中等待着他们内斗。

    华沙城里弥漫着浓浓的紧张与不安,火药味越发明显,似乎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华沙城外,一列速度很慢的火车行驶在轨道上,被外调的格利瓦科坐在这辆火车上,忧心忡忡的看着华沙的方向,他内心的不安越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