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离开刘二槐家后,又在村里走访了几家。
大致情况和刘二槐说的差不多。
“大当家,看的也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回去吧。”王贺笑呵呵的说道。
林立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田间的时候,听你说,每到收成的时候,就有人闹事,是哪家的人,带我过去看看。”
王贺:“啊?”
周之卉道:“啊什么啊,大当家的话听不到吗?”
“哦哦,是是!”
王贺连连应道,抬头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说道:“那家!”
“好,过去看看!”
林立说着,便大步走在前面。
周之卉等人连忙跟上。
到了那家后,林立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在门口浆洗衣物。
而家里好像没其他人在家。
林立上前打招呼:“小妹妹,洗衣服呢?”
小姑娘看到一群陌生人突然到来,吓得连连后退。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王贺道:“你不认识我?”
小姑娘盯着王贺看了看,认了出来,“是你!我爸爸不在家,你走!!”
说着,小姑娘就拿起墙根下的扫帚,要把王贺赶走。
林立见状说道:“小妹妹,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的。”
说着,他就朝王贺瞥了一眼,“你到一边去等着!”
“是!”
王贺缩了缩脖子,退到一边。
小姑娘打量着林立,看着不像是坏人,慢慢放下手中的扫帚,问道:“你要问什么?”
林立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笑呵呵的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家,你爹娘呢?”
小姑娘道:“我娘去年病死了,我爹去镇上卖野鸡了,还没回来,估计是还没卖掉,不过天黑之前,他肯定能回来。”
林立点点头,“我问你个事,你不要害怕,你只要告诉我真实情况就行了。”
小姑娘再次打量林立,又看了看一旁的周之卉和田彩儿,再次放下心中的警惕,说道:“你问吧。”
林立扭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王贺,“我听他说,原先孙老爷家里的田,每到收成的时候,你爹和其他人会去闹事,是这样吗?”
小女孩听到这话,羞愧的低下头。
不过很快她又抬起头看着林立,目光坚定的说道:“我知道我爹做的不多,但是我爹也是没办法才那么做的。”
“为什么?”
小女孩说道:“因为我娘,她病了,要花钱,可是家里没钱,我爹就想着趁着收成的时候,去弄点粮食回来。”
林立轻轻一笑,“那你爹弄了多少粮食?”
小女孩咬着嘴唇呢喃道:“我不太清楚,有好几十斤吧……”
林立又问:“那些和你爹一起的,他们也都是家里困难吗?”
小女孩点点头,“嗯,都差不多。”
“好,我知道了。”
林立笑了笑,又从身上掏出一两银子,拉起小姑娘的手,放在她手心,“来,这个给你。”
小女孩一双眼睛格外明亮,看着手中的银子,迟疑的看向林立,“这,这个是银子吗?”
听到这话,林立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你没见过银子?”
小女孩摇摇头。
林立突然有些难受的说不出话。
一百文钱就能换一两银子,小女孩看着有八九岁了,居然没见过银子。
可想而知,百姓是有多穷。
“这就是银子,可以买好多东西呢。”
“拿好!”
林立握紧她的手。
然而小女孩却把林立的手扒开,把银子还给林立。
“我不能要你的钱。”
“为什么?这是给你的!”
“不能要!”
小女孩摇摇头,“我爹说了,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
听到这话,林立还没说什么呢,不远处的王贺却是叫了起来,“你爹可真会说!是,是不能白要,他是白抢!”
林立听到这话,当即就冷眼看去,“让你说话了吗?”
王贺吓得一激灵,林立的眼神让他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当即两腿一软就跪在地上:“大当家恕罪,小人知错了!”
林立不再理会他,转过头柔声柔气的对小女孩说道:“你爹说的对,但这银子你必须拿着,就当是哥哥喜欢你,白给你!”
小女孩脸颊一红:“谢谢哥哥。哥哥,你叫什么?回头我爹问起来,我也好跟他说。”
林立笑了笑,说道:“我叫林立。”
小女孩道:“我记住了,谢谢林哥哥。”
林立开怀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哥哥还有事,哥哥就先走了,记得把银子放好,等你爹回来。”
……
回到村头,林立回头瞥了眼屁颠屁颠跟在身后的王贺,叫道:“王管事!”
王贺一激灵,应道:“小人在!”
“从这季收成开始,除了原先的工钱外,收上来的粮食,拿出两成来,按人头分给所有村民。”
听到这话,王贺有些目瞪口呆,“大,大当家,您是说要把每季收上来的粮食,拿出两成分给这些村民?”
林立点点头:“没错,两成!”
王贺想不明白,问道:“大当家,这是为什么?凭什么要分给他们?”
林立道:“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照我的话做就是了。”
“还有,你平时嚣张跋扈的劲也要收敛收敛,村里人看到你都有点害怕,心里没数吗?”
王贺战战兢兢,额头汗水直流:“是,小的会改!”
从小女孩家出来的这一路上,林立大致算了一下。
村民拿到这些粮食,不仅能吃上饭,节省一点的话,还能有所结余。
如果能存上几年,兴许还能娶个媳妇。
在老山沟村也好,其他村子也罢。
如果百姓提起青云寨,没有一句好话。
那即便日后入主京都,受万人朝拜,好日子也不会长久。
最后的下场也只会同摇摇欲坠的大陈王朝一样。
只有让百姓安居乐业,日子有所盼头,才能走的更为长远。
王贺自然不会明白这些道理。
林立也不屑跟他解释这其中的道理。
那些田地,原本也都是孙家从这些村民的手上,巧取豪夺的。
现在这些田地辗转到了自己手上,分他们两成粮食,就算是付给他们的田租。
一来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二来还能收拢村民的心。
对自己日后行事也会大有裨益。
何乐而不为呢?
大陈王朝不也正是没有百姓念一声好,才有今日的摇摇欲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