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利对着步度根行了一个鲜卑礼节,表示自己的友好。
步度根忙是对着素利还了一礼,笑道:“素利兄,咱们兄弟,何必这么多礼节。”
素利闻言爽朗大笑道:“说的是,来来来,我这里为你们准备了上好的羊肉,还有甘美的羊奶,大家痛痛快快的吃!”
说着,将步度根引入席间,可看见步度根身后一名总角(8-14岁)小童后,奇道:“这是何人?难不成是你的儿子?”
步度根身后的魁头闻言笑道:“素利单于,他可不是我大哥的儿子。
只怕我说出他的身份,你们会吓一跳。”
“他究竟是谁?”素利心中的好奇立即被勾起来。
魁头如实回道:“他乃我部族前任已故单于和连之子,檀石槐大单于之孙——骞曼!”
“什么!”
此言一出,不仅素利心头一震,连成律归也是睁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檀石槐可谓是鲜卑部族真正的英雄人物!他在弹汗山建立王庭!
向南掠夺大汉,向北抗拒丁零,向东击退扶余,向西进击乌孙,完全占据匈奴故土!
一度攻至倭国,东西达一万四千余里,南北达七千余里。
多次攻打大汉的“缘边九郡”及辽东属国。
拒绝汉桓帝“封王与和亲”,建立三部,各置大人统领。
熹平六年(177年)八月,灵帝派遣乌丸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
命他们各自率领骑兵讨伐檀石槐,可他们却被檀石槐三部首领大败,最后只剩数十骑逃了回去。
檀石槐现在在他们心中,已经是宛如天神般的人物了。
“不想竟然是檀石槐大单于的后人,失敬了!”
素利与成律归,竟然对一名小童行礼。
骞曼见状,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跑到桌案前,抓起一条羊腿啃了起来。
“兄弟,你怎么把大单于的后人带到这里来了?”
素利皱眉问着,心里却是盘算,难不成这老实巴交的步度根,也起了歹心?
想利用檀石槐大单于的余威,利用骞曼统一鲜卑部族?
不过接下来步度根的话,却是让他又把心放了下来。
步度根脸上有些无奈道:“本来是不想带的,可是这小子一定要求要来见见世面。
檀石槐大单于毕竟有恩于我们兄弟,不能叫族人觉得我们兄弟忘恩负义,这才带着他来与你们相认。”
“原来是这样啊!”
成律归听后心里松了一口气,看着骞曼暗自摇了摇头,还见世面,就光知道吃。
看来,檀石槐大单于的家族真是没落了,其子和连不仅才能平庸,而且贪财好色。
生出来的儿子竟也这般不堪,怪不得能让步度根这等人当上单于,他们部族,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成律归没想到的是,他的想法,竟然会在十年后发生了巨大的偏差!
一个不输轲比能的草原枭雄,再一次从草原上崛起,而他,也死在了骞曼的手中。
几人又浅浅交谈一番后,终于是说到了正题上,那就是对轲比能,他们到底采用何种态度。
“步度根单于,魁头兄弟,一会儿在宴席上,你们可千万不要随意说话。
你们且看我们的眼色行事,在这里,只有咱们两家才是真正的兄弟部族!”
成律归摸着下巴,语重心长的告诫道。
“一定!一定!”
步度根连连回应着,不需要成律归提醒,他也一样会这么做的。
在他眼里,轲比能野心勃勃,匈奴还是外人,其实心底里就恨透了他们鲜卑人。
而且匈奴和鲜卑之间,也有血海深仇,干过不少仗!
所以他们能相信的,只能相信的就只有素利。
魁头同样是点点头,然后坐到了骞曼的旁边,拿起一根肥美的烤羊腿,大口撕咬着。
“南匈奴须卜骨都侯单于到!”
“南匈奴羌渠单于到!”
又是两道号角声响起,远处两队人马奔驰而来!
停下之后,马队最前方跳下两名身材高大,穿着羊毡与熊皮的汉子。
左边的那个满面虬髯,胡须虽然有些花白,但是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威猛气势!
他便是占据朔方郡的匈奴单于——须卜骨都侯!
右边是那个满脸横肉,胡须如钢钉一般扎在下巴上,牛眼瞪的老大。
他叫羌渠,是南匈奴单于之一,先占据着吕布的家乡五原郡!
“老单于,请!”
羌渠看着须卜骨都侯,示意他走在前面。
“羌渠单于,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在鲜卑人的地盘上,咱们还是要小心!”
须卜骨都侯毕竟是活的久一些,说话做事小心谨慎。
他与羌渠的恩怨其实由来已久,两部一直摩擦不断。
不过最近鲜卑的轲比能突然找到他们,二人也不得不暂时和解。
这些年来,匈奴对鲜卑是屡战屡败,鲜卑的领土越来越大,而他们匈奴是逐渐势微。
参加这次盟议,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二位单于,快里边请,再不来,这好酒好奶,好全羊全都被这帮小子吃光了!”
素利走上前迎接,爽朗大笑。
作为单于,这样的场面话是必须要会说的,哪怕是不熟,在别人听来,也是极为亲切。
“哈哈哈哈,好,那就多谢素利单于款待之情了!”
须卜骨都侯老而弥坚,又如何不知素利说的只是场面话?
而且他也是各种好手,胡言乱语随口就来。
倒是羌渠,竟认为素利还是个不错的人,当即是对他行了匈奴的礼节,大笑道:“素利单于真是个豪爽的人,倒是不同于一般的鲜卑人!”
引着二人入席之后,素利又为他们介绍了自己弟弟成律归,以及步度根和魁头。
而骞曼的身份,却是被他们给隐瞒起来。
须卜骨都侯和羌渠若是知道这里有檀石槐的后人,只怕当场要跟他们翻脸。
他们匈奴的大部领土,就是被檀石槐大单于抢走了。
在草原上的地盘几乎全被蚕食,只剩下一小部分放羊牧马。
因为生存空间的变小,这才开始往南占据了汉人的两个郡。
说到底,匈奴有今天这个局面,正是他们这些鲜卑人赐予的。
要说仇恨,匈奴人对鲜卑人的恨比对汉人的恨更加的深。
不过今天这场盟议,真正的主角是轲比能!
他想要南下中原,就必须整合匈奴与鲜卑的力量,全据并州,达成他南下的基本盘。
所以,虽然这四人之中有些恩怨,倒也是没有撕破脸。
正当几人装模作样的客套时,营地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号角声。
这道声音显得无比沉闷,却让人感受到一种心悸的慌乱。
远处的草地上,二十余骑兵朝这边奔腾而来,荡起一地的烟尘……
“轲比能单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