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浩瀚的天地毁灭殆尽,独留一处浩荡星空。
儒家覆灭,但所有人却无一身死,唯独孔焕灵。
这盘棋,在此刻落下帷幕。
琴声寂寥萧瑟,满怀悲戚苍凉。
孔怀涫自人群之中仰首,神色复杂的望着那如同机械般抚琴的身影。
“大儒,停下吧,我们赢了。”
“大儒,别弹了,停下吧。”
有人悲戚高喊,更有老人落泪。
没有回答,那身影依旧那般,抚琴垂眸。
孔昀礼,已经死了。
这首曲,是死亡的序曲,是新生的开场曲。
……
“大儒,此曲,有何寓意吗?”
青年站立,黑发披肩,望着那抚琴的老者。
远处,孔焕灵发丝黑白交杂,执着长刀目望四方。
“此曲,是孔家的魂,是儒道传承的根,也是生与死交接的序曲,小礼,当琴声起时,便代表着一个时代的落幕,代表着一个新生的崛起。”
“而我们,将会是那新生的接引,奏响九曲,迎接,新的我们。”
“九曲荡天起,风云落星尘,浩荡山河动,万道亦称臣。”
“高台云澜盘风鬓,飒隐阔海丈丘平,桓山衡水虚天惑,岁言褴褛新风庭。”
“新旧交替,前人枯骨铸新路,这,便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
琴声低沉,微风吹拂间,孔昀礼那身影逐渐化为点点微尘,随风而起。
落日山峰,沉入星空,落在他望了一辈子的天地,落在孔怀涫的肩头,落在每个儒家之人的肩头。
“新任大儒,孔夫,谨记此曲,莫忘……”
低沉的话语响彻,带着缕缕释怀,逐渐散去。
孔怀涫他愣住了,眼眸闪烁,似有晶莹。
该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神色浮现些许落寞,他迷茫了,自己做了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孔昀礼死了,甚至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给他留下,愤怒吗?并不,他只觉,心中忽的空了一大块,就好似,再也没有了前进的意义。
所有人,皆是跪地俯首,一代大儒的逝去,是那么潦草,就如同上一代大儒一般,甚至于都没有人知晓他的离去。
孔夫站在那,神色复杂,他想起了乾多说过的那些话,大儒,他想做吗?以前想,但现在,他不知道。
很久很久,众人才缓缓起身,目光悲哀,望向了孔夫。
孔夫回首,目光复杂,沉默了少许,一一扫视着每个人,望着他们那迷茫的眼神,心中有了些许答案。
清微眼中有些悲痛,望着那山巅,久久无言。
没有继伟仪式,也没有通告天地,一切,都是那么朴素。
儒家少了孔焕灵与孔昀礼,多了个大儒孔夫,也多了个上官清微。
所有人都开始着手对这片天地的修复,忙忙碌碌。
儒家所有人,都还活着,没有损失任何一个子弟。
孔怀涫站在那古琴前,目光呆滞,就那样定定的望着。
上官清微站在一旁,望着那古琴出神。
“这,是你母亲的琴。”
……
戏剧性的落幕所带来的,是无尽的荒凉。
生灵覆灭,阴阳逆乱,秩序破碎,一切都归于混沌。
一块庞大无边的大陆,其上有一株通天巨树,闪烁着极致的光芒。
苏淮站在大陆边缘,望着那灰色的天地久久无言。
这一切都太过于戏剧性了,连她,都很难反应的过来。
冰猊的身影闪烁而出,站在苏淮身后沉声道:“灵主,都布置好了。”
苏淮眼帘微微垂下,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望向灵族天地。
一株泛着淡淡绿色光芒的藤蔓浮现而出,那正是在那场大战出现过的那点翠绿。
这,是安炀所给予于她的。
一株来自于鸿蒙的种子,其力量,无可比拟。
他的作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汲取大道秩序,化湮万物生机。
苏淮眼眸平静,将藤蔓抛于半空,其瞬间化为庞大无边的巨木,瞬间便是将整个星空都占满。
阴阳混乱,不断有着湮灭的气息碰撞,但却无法撼动巨木分毫。
一股奇妙的力量逐渐显化,好似孕育万物般,瞬间笼罩整个宙界。
秩序不存,生机镇天。
逆乱的阴阳被那力量所镇压,逐渐的被压制平息下来。
苏淮望着平息的阴阳,一步迈出,屹立于天穹之顶。
她环视四方,目光凛然,一股祖境的威压绽放开来,瞬间掀起恐怖的混沌暴风。
一片翠绿色的叶子,从巨树落下,浮现于其手掌中。
古老神圣的气息不断沉浮,恍惚间有天地演化、万物俯首。
世界之树的叶片。
混沌的神树,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神树。
而今却是现世于苏淮手中。
随着叶片浮现,天地间的混沌气息忽的震颤,开始发生神异变化。
她轻轻一抛,那叶片宛若小舟一般,落到了混沌之中。
瞬间,叶片膨胀,刹那间便是将整个混沌所覆盖,其好似与藤蔓相融合,眨眼间便是将整个世界都化为一片翠绿。
苏淮鼓动力量,浩瀚神力构建出无数鸿蒙符文,滔天的伟岸气息形成涟漪,极速蔓延而出。
在那世界树的叶片之上,有黑白开始生成,天地开始演化,瞬间一片苍茫的白替代了绿。
四望而去,皆是白色。
过了片刻,有恢宏伟力诞生,落于白中,化为一片无垠的大地。
高空之上,煌煌大日衍化而生,高悬天际。
山海生,万木起。
当一切都恢复到原本的模样时,世界开始了变化。
恐怖震动响彻,大地崩裂,有神光乍现而出,没入高空之上。
那是法则在诞生。
大道沉浮,秩序重塑,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前进。
苏淮眼望着一切都在平稳的进行,微微抬眸望向了儒家的方向。
孔夫端坐于戒律堂之中,目光复杂。
下方,一个小黑胖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望着孔夫。
“你是何人?”
胖子抻了抻衣领,仰起头道:“本尊乃生死天帝万墓之主段生是也!”
孔夫皱了皱眉,目光带着质疑与疑惑,打量着胖子。
他也不清楚为何儒家之中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不可能会是孔昀礼所留下,更不可能是趁乱混进来的,儒家大阵可不是开玩笑的。
思考片刻,孔夫就要摆手将胖子驱逐出去,就在这时,一只小手从虚无探出,一把拎起胖子衣领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