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陈玉絜所派出的大军目标正是云梦仙泽。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的首要目标是最为神秘的云梦仙泽。
更没有人知道,陈玉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云梦仙泽外,人影几乎无穷无尽。
陈玉絜高坐天穹,眼中翻涌着复杂晦暗的思绪。
他微微低下眼眸,望着那恢宏的天地无言。
一个身着青衣的修士,手握长剑神色淡漠,好似没有半点神智一般。
云梦仙泽被巨大无边的大阵所笼罩,蕴动着恐怖的气机,但凡是接触者都在一瞬间被抹杀。
但也有少许存在能够存活下来。
青衣修士便是其中之一。
恐怖的力量反震,直接崩碎了他手中长剑,震断经脉与骨骼,但他好似完全没有察觉,依旧拖着残破的身体往前冲去。
直到一团不知何物的烂肉砸在大阵,化为烂泥。
如此疯狂的行径,比比皆是。
他们没有任何呐喊,更没有任何的对话,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疯狂朝着那巨大的屏障冲撞。
就如同,自寻死路一般。
轩辕珠庭坐在道场主位,看着外界那不断死去的身影无言。
陈玉絜高坐天穹,视线与轩辕珠庭瑶瑶对视着。
没有任何话语,轩辕珠庭只是多看了几眼便是转过身离去。
她完全不担心这大阵会被攻破,即便是陈玉絜出手,都不可能撼动这大阵。
不过她也在疑惑,陈玉絜是在干什么。
无言的天地,灰暗无光,唯有那糅杂着鲜血的遮天光幕。
砰砰砰——
撞击,死去,不断的持续,响声在这天地回荡。
所有人,都在死去,都在疯狂。
日夜都不停歇,几乎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人死去。
整个云梦仙泽外围,堆满了尸体,血水混杂烂肉,白骨参差,扎在烂肉里随着血水而晃动。
不过几日时间,烂肉腐烂,一股弥漫天地的恶臭扑鼻而来。
这很不寻常,死在这里的,至少都是仙道,怎么可能尸体在几日间就被腐烂?
高空之上,早已不见了陈玉絜的身影。
唯独在血水中的某一堆烂肉旁,一块如同腐朽木头般的小碎片漂浮着,闪烁着微光。
轩辕珠庭垂眸凝神,外界的事他并没有去管,只是坐在宗主之位上看着空洞的殿堂沉思。
安雪鸿迈步而来,脚步在空荡的大殿中极为清晰。
“剑主。”安雪鸿躬身行礼,看着轩辕珠庭。
轩辕珠庭微微抬眸,看了看安雪鸿,随后起身向她走去。
“你该回去了。”轩辕珠庭轻声开口,目中流转着深邃光芒。
安雪鸿眼底有些不愿浮现,但最后还是化为了一声无言的叹息。
“剑主,我什么时候才能够出来?”安雪鸿看着轩辕珠庭轻声询问道。
“感应到它,便可以出来了,在这期间,你需要完全掌控自身的力量,待时机成熟之时再次现身。”轩辕珠庭垂眸,睫毛扇动着思绪。
安雪鸿点头,随后转过身离去,但站在殿门口,她回头看向轩辕珠庭“他们还会存在吗?”
他们是谁,轩辕珠庭自然是知道的,不外乎就是安雪鸿那几个朋友。
轩辕珠庭没有言语,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安雪鸿便坐下身撑着脑袋沉思。
安雪鸿注视了几息,转过身离开了。
无穷星空,万千繁星闪烁,缤纷星云转动,那是无穷尽的世界在韵动。
萧榆暮垂眸,看着面前的棋盘不言语。
他看不透这盘棋,每一步的走向,都超乎预料,根本不在正常的逻辑之中。
可世事,本就毫无逻辑。
岁鹤沉默,负手而立眺望星河,带着一抹沉思与凝重。
“虚天坟,可不是个善地。”
他轻声开口,心中涌动着思绪。
萧榆暮没有说话,只是拨动棋子,但随后又摇着头退回了这一步。
“上尊的话,总要听的。”
萧榆暮眼神似同古井,幽深无比。
岁鹤抬手,拨动着星河,点了点头,但随后又看向萧榆暮“据我所知,洛河那几个小子已经在筹备无终之路了,颓玉……”
岁鹤的话语一出,萧榆暮眼神轻颤,带着一抹无力与悲凉,但只是一瞬便闪过。
他叹息一声“颓玉自幼丧母,而我,也没有太多时间照料他,若要去说的话,我宁愿他不是这个圣子,不是什么天赋卓绝,可是,他终究是我的儿子。”
“我忙碌了一辈子,但却忽视了太多,颓玉,我也无能为力了啊……”
萧榆暮有些无奈,无终境的心劫不是能够凭借大伟力硬过的,这是来自于天地的考验,无关实力,只在心中。
即便是他,也无法去进行干扰。
“如果……”岁鹤眼神闪烁,带着犹豫的说道。
但萧榆暮却是摇头“我们是我们,上尊是上尊,并不相干,我们还不够这个资格,更何况,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影响了上尊。”
对话停顿,似乎是在一个死胡同卡住。
两人都沉默,望着天穹出神。
“也许虚天坟,有办法呢?”
岁鹤沉默了许久,却只是憋出这么一句毫无底气的话语。
虚天坟是什么地方,他们都很清楚。
没有人会觉得那里会有着解决心劫的办法。
萧榆暮轻笑,但那笑容却透着无奈与孤寂“岁鹤啊,都清楚,就不必弯弯绕绕的了,那地方,从来都不是什么善地,更不会是一个劫数化解之地。”
“颓玉,便由他去吧,都不是孩子了,他会做出自己的选择的。”萧榆暮轻声,拍了拍岁鹤肩膀便是转过身离去。
岁鹤无言,看着萧榆暮宽厚背影有些不知该作何神情。
过了许久,他重重的叹息,收起了思绪,迈步消失在此地。
空荡的第一天无人,显得有些孤寂,带着些凉意。
而在另一处,萧颓玉枯坐山巅,身旁小桌摆放着泛黄的画卷,收缩在一起,但绳子却是松散着。
黎望秋去忙了,他说要为华泗洞天出一份力。
洛城也是如此,他表面上看着不太待见自家宗主,但实际上也还是有些在乎的。
现在,也就萧颓玉孤身,无所事事。
许言书与许二倒是不同,许言书无时无刻不在修行,基本上看不到他的身影。
而许二,那家伙没心没肺,享乐主义,对他而言修行就是一件难如天堑的大事。
不过至少,他没有去霍霍人家姑娘,自娱自乐也挺好的。
小白从一旁跃出,熟练的叼住萧颓玉抛出的果子,蹲坐在桌上,看着画卷疑惑。
“小白,你说,我的路在哪里呢?”
萧颓玉闭眸,轻声开口。
“不知道啊,但我祖爷爷说过,路啊,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路,只有道,每一道都是不同的道,这条道没有终点,没有尽头起点,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前行,世间有亿万个人,就有亿万条道,他们偶尔交汇,但又分别,也许有些人只会在一瞬交汇,直到临终再无相见,又或者,无尽的路途中,回首不见,抬眸却见。”
小白晃着脑袋,连着说出一大串道理来。
萧颓玉无言,随后轻声“临终……是哪里?”
“祖爷爷说了,临终,从来都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段路途,你在哪里停下脚步,哪里就是临终,不过呢,这世界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有人喜欢弯弯绕绕的走,有人喜欢转着圈的走,而有的人,一步三回头,干脆的往回走,但无一例外的是,无论你往哪里走,只要还在走,就不是临终。”
小白老气横秋的说道。
萧颓玉垂眸,收敛了思绪,无言抬手。
小白打了个饱嗝,点了点画卷“我可以看吗?”
“可以的。”
“很漂亮诶。”
“言兄说很丑啊,你觉得很好看吗?”萧颓玉轻笑着看向小白,眼中有温和晕染。
小白皱起眉头,随后看了眼萧颓玉,有些谨慎“很好看,可是……有点像上尊……”
“哪里像?”
“不知道哦,但我就是觉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