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院落里,景父景母老两口脸上挂着喜气笑容,端着菜往正堂里而来,好闺女景佩瑶也甚是手脚麻利的收拾桌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寻常而言,早饭一切从简,可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自然是不能简单了,共有六菜两汤,厨房案板上,还有饺子。
因知晓小两口这两日要回来,故而景母于昨天夜里,就已经剁好了饺子馅。
细看之下,景母的神色略有些疲惫憔悴,不过脸上的喜气压制住了憔悴神色。
“咱儿子还没来吗?”菜上桌后,景母望了眼说道。
眼神里,满是期待。
景父思索道:“不然我去叫一下。”
景佩瑶微微动念,道:“不用,他已经来了。”
话音落下之后,宇文君便瞬息来到了院落里,一步跨出,便来到饭桌前。
景母看着宇文君,笑得合不拢嘴,一脸慈爱道:“快来坐。”
宇文君嗯了一声,自然落座,也无丝毫客气,和景佩瑶眸光交织,很平静,未见波澜。
景母看了眼桌子,忽然说道:“对了,亲家还没来吗?”
宇文君神色从容解释道:“她正在打坐修行,渐入佳境,估摸着今日早饭她是不会来了,不用管她。”
景母嗯了一声,心里只是觉得奇怪,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可偏偏是今日打坐修行渐入佳境,也许真的是一个巧合吧。
景佩瑶倒是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唯独自己的父母什么都不知道,某人做事,还真的是滴水不漏啊。
景父将筷子递给宇文君,轻声道:“快吃。”
宇文君顿了一下,反应道:“您先动筷子。”
景父不太自然的笑了笑,也没有推辞,主动动了筷子,却只见景母的脸上闪过一丝丝的嫌弃,孩子好不容易回来吃一顿饭,还得照顾你这个老家伙的颜面。
景佩瑶倒是笑而不语,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饭桌上,景母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一次回来能住几天?”
宇文君瞥了眼景佩瑶,景佩瑶不打算作答,宇文君却言道:“可能吃过饭之后,我就得离开,近些日子政务繁忙,不过佩瑶很久都不曾和你们在一起相处,她应该会多居住几日,据我所知,她近些日子,没有格外要紧的事。”
景母一脸遗憾道:“原来如此,国事为重。”
景佩瑶听到宇文君如此言语,心里怪不是滋味,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宇文君此举,是打算让自己的父母享一下天伦之乐,还是别有用心,设下道德囚笼。
也许二者皆有,以某人的心机城府而言,将一些事不着痕迹的完成,也并非难事。
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景佩瑶心里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说起来景佩瑶的确是没有多少要紧的事,小皇月的修行,偶尔有所松懈,也在情理之中,再者,根据宇文君所知,小皇月读书修行一事,是真的渐入佳境,无需督促,便可自觉完成,且颇有诚意匠心。
景父身为过来人,敏锐的发觉宇文君的眉眼之间有一丝丝的愁绪,很淡,却始终都在,下意识关心问道:“最近是遇到了麻烦事?”
景母略有嫌弃的表示道:“就算是遇到了麻烦事,你又能帮上什么忙?”
景佩瑶见此情景,稍微有些懵,她知道自己的娘亲非常喜爱自己的这个女婿,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自己的娘亲已经可以为了自己的女婿和自己的夫君正面拆台。
这有些不寻常,某人背地里,到底都用了一些怎样的手段?
不过某人是政客,还是一个颇有水准的政客,笼络人心一事,于某人而言,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景佩瑶莫名感觉,今日家宴,对于自己而言,更像是一场不利于自己的小小政局。
景父尴尬的笑了笑,自嘲道;“也是,我的确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景佩瑶略有不服气的说道:“可父亲是长辈,长辈的话,晚辈总还是要听一听的,你曾经很年轻,如今你也老了,而是他只是年轻过,却没有老过。”
宇文君狐疑的瞥了眼景佩瑶,玩味一笑道:“这话倒是颇有道理。”
景母闻后,乐呵一笑道:“哎呀,不要说这些,倒是说说,你最近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事,听说你还收了一个徒弟?”
“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
景佩瑶一时语塞,小皇月的事,她是不打算让自己的父母知晓太多的。
宇文君替景佩瑶解释道:“代师收徒而已,她是师姐,等过上一两年,你们二位可以见见那个小姑娘,如今,最好还是别见了,那是一个会让大多数长辈都觉得不顺眼的小家伙。”
景佩瑶置气道:“所以,你到底是有多么顺眼?”
景母和景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老两口是过来人了,敏锐的意识到这小两口可能近些日子出现了一些矛盾。
但具体是怎样的矛盾,老一辈的人有时也不好过问。
景父打了一个圆场说道:“来来来,吃饭吃饭,早上吃饭,就不要斗嘴了。”
宇文君含蓄一笑,夹了一块红烧肉,景佩瑶看见宇文君脸上那含蓄的笑容,美眸里闪过一丝丝的杀意,还好,忍住了。
宇文君也察觉到了那一丝丝的杀意,心里只是感慨,女人果然都输不起啊。
一家四口,在景父景母的撮合下,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早饭。
饭后,景母走进里屋,取出了一件黑金色的大氅,一脸笑意的走到宇文君近前,柔声道:“快来试试合不合身。”
“我本来想要缝制一件袍子的,但你的肩膀宽,袍子尺寸不好把握,再者你也是一位领袖,身着大氅,看着能更加气派些。”
一边说着,丈母娘手把手将这件大氅穿在了宇文君的身上,一旁的景父细看了眼神身着大氅的宇文君,虽不算格外华丽,却气势内敛,有厚积薄发之感,这么一看自己的女婿,还真有几分天降大任舍我其谁的气魄呢。
“你娘为了给你缝制这件大氅,这两日都没怎么合过眼呢。”景父笑着提醒道。
指望老伴儿给自己也缝制一身像样的衣裳,都指望到快要过年了,也没指望上。
景佩瑶看着眼前这一幕,心绪一时有些复杂。
宇文君心里一颤,轻声道:“多谢娘亲,我很喜欢这件大氅。”
对于宇文君这样的修行者而言,早已雨露不沾身,穿衣更多只是为了体面与审美,亦或是含蓄的表达出自身某些意志。
景母笑得合不拢嘴,道:“喜欢就好,过完年之后,继续给你缝制。”
宇文君微微低头道:“多谢娘亲体谅,不过我也该走了,近几日,我若是方便,就回来了。”
景母依依不舍的看着宇文君,眼前青年,转身一步跨出,便消失在了视野中。
待得宇文君走后,景佩瑶才略有不服气的问道:“为何对他那么好?”
景母气笑道:“女婿也是半个儿子啊,再说了,斗心眼的事情,一直都是好儿子亲力亲为,我还不知道你,遇到了扎手事情,那张脸就变冷了。”
景佩瑶:“……”
“您果然慧眼识英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