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三章 摧天(27)
作者:袖唐   全门派打工最新章节     
    白雪行身后符咒遮面的傀双手持弯刀袭来,江垂星欲躲,脚下却忽生起蓝光,锁链似藤蔓顺着双腿攀附而上,逼得他只得向后下腰躲过这一刀。

    缚魂锁捆缚力量最强的时刻是在生效的一瞬间,他心中默默掐算时间,将灵力汇聚于脚下震碎束缚,迅速后撤。

    眼见刀锋再次逼近,耳畔乍然响起龙吟,一柄剑横在身前,挡住双刀。

    江垂星转眼,看见宴摧脸色惨白,唇畔染血,眼睛也满是血丝,但目光清明,当下眉头微松。

    二人相视一眼,默契出手。

    “连你也叛变了,为何?”肖红帆不可置信。

    在天道全盘控制下的肖红帆暂时忘记从雁南被人夺舍,在她眼里,宴摧就是自己的闺中好友。

    情况突变,令几人攻速微滞。

    “我从未背叛过。”宴摧拦住她的长枪,“莫冲动!你们冷静下来看看,孽力之剑已经刺破主君眉心,主君不仅没有死,两人气势还不相上下,定然是在进行什么较量!我们不可冒然介入!”

    几人动作渐缓,见屋内黑白二气翻滚厮杀,果然像是在斗法。

    “仿佛是两仪之气。”

    随着白雪行的话落,傀手上双刀消散,退至身后。

    东方振天心念微动,问江垂星:“主君可是私下交代过你什么?”

    江垂星看了宴摧一眼,才道:“师叔说不要让人打断斗法。她说刘恕己在修炼一种极为歹毒的功法,名叫‘摧天术’,此术所吸纳的孽力需葬送成千上万性命,最终杀死天道,他已练至圆满。我们若想重建太平盛世,必须清除这些孽力。”

    “龟儿子!”东方振天怒翻白眼,“介么重要果事情不废说清楚嘛!”

    江垂星委屈。他们一拥而上,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他哪有时间讲清楚,若非宴摧突然恢复神志,强行扭转局势,他现在说不定都已经战殒了。

    “啷个斗法会被刺破眉心嘛!”东方振天隐隐想起什么,浑身战栗,“我仿佛嗦过她废被人捅穿脑阔的话?我、我总觉得……”

    江垂星大怒:“你竟然诅咒我师叔?!”

    东方振天记不清了,眼下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乌鸦嘴”,只是冥冥中抓到一丝灵光,却又被江垂星一声暴吼粉碎了。

    “要碎了!”白雪行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仰头看去,头顶天空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切割成鱼鳞状,犹如白云染上晚霞,说不出的瑰丽,也说不出的危险,远处“鱼鳞”缝隙之间似有灰蒙蒙的雨雾下坠,远远看上像是云从空中倾泻。

    云落的面积越来越大,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

    屋内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原本还略占上风的白雾,转眼之间被吞噬所剩无几,已不见师玄璎身形。

    江垂星盯着漆黑浓雾,努力克制自己进去的冲动,额头冒出细密汗水。

    肖红帆眼前画面飞转,她忍不住按住脑袋,声音似哭似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想起了自己的如困兽一般失败的一生。

    她终会失败被逼上绝路……

    因为天命主星没能扛过孽力!又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知道摧天术的存在,没能在凶险命数里保住主星!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权力更迭,却不知,在这背后竟有一只翻云覆雨手!

    倾天之力,一切生灵皆是蝼蚁。

    可笑,可笑她如井底之蛙看不见井外,竟还怨怪凡人!拉了所有人陪葬!

    陪葬?!

    她……死了吗?

    她已经死了!抱着赤血旗自戕,用守灵秘术以生守死,生出一片片支撑天地的杉树林,加速了天地崩塌。

    可……如果她已经死了,那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又是谁?

    里面与刘恕己斗法的人又是谁?

    “假如……”一个女童带着口音的稚嫩声音响起,犹如旱天雷炸响在肖红帆耳畔,“窝死嗦假如哈,主君斗法失败了,有撒子后果?”

    理智回笼,肖红帆无声张了张嘴。

    宴摧说出了她想说的话:“灭世。”

    东方振天追急切追问:“辣有没得办法帮一帮主君?”

    江垂星想起刚刚诅咒的话就生气,但听见她有此一问,又勉强恢复一点理智。

    “有。”宴摧目光幽深,看向屋内。

    他知道师玄璎想做什么了,倘若她最后没有赌赢,那……便由他来兜这个底吧!

    “什么办法?”江垂星告诫自己遵从师叔的指令,心中却又对宴摧有些信服,便忍不住想打听。

    此时,肖红帆脑海里无数幻影如潮水褪去,一小段记忆宛如贝壳被留在了沙滩上。

    一双纤纤素手递过来一只匣子,那温柔的声音缓缓道:“肖将军,这是我家传秘术。”

    “……我们没有修玄术的天赋,这东西留在我手里蒙尘,也是委屈了它。”

    “我也恨不尽天下人……”

    “相信我,肖将军,总有一天你能用得上它。”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你们都会遭报应,我们都会遭报应!”

    ……

    “我明白了。”肖红帆冷汗涔涔,只说了四个字便直接转身离开。

    江垂星表情空白:“她这是何意?”

    宴摧起手布下一个结界,阻挡他人窥探屋内的视线,随后交代江垂星:“在此处继续守着你师叔,我跟过去看看。”

    “你不能走!”江垂星横刀拦住去路,“你得跟我说清楚有什么办法,去作甚!”

    宴摧蹙眉:“说来话长,就不浪费时间了,你照做便是,你师叔不也没说?”

    江垂星仰头紧紧盯着他:“你又不是我师叔!你长话短说,我能听明白!”

    “……”

    这师叔侄俩一个德行,宴摧闭了闭眼,言简意赅道:“肖将军大概是要用守灵秘术助宗主一臂之力,我曾在肖将军的预知梦里窥见过此术,倘若她力有不逮,我可以出手相助。”

    “守灵秘术?”江垂星半信半疑地收回刀。

    宴摧看向另外几人:“保护好主君。”

    “娘!我也去!”管骧拽住他的衣袖。

    宴摧垂眸,抬手按在他头顶,目光中露出一丝挣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乖乖待在这里保护主君,听江三的话,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从管骧手里强行扯开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

    管骧眼泪吧嗒吧嗒掉落。

    “哭撒子唷!丢人!”东方振天劝掏出帕子塞进他手里,“擦起。”

    她不劝还好,这一劝,管骧直接放声嚎啕大哭。

    大难临头,人心惶惶,哭声惹得众人越发焦躁。

    “你莫哭!劳资脑阔都要给你哭炸咯!”东方振天挠头,“你又不是奶娃娃,娘粗去一下下,有撒子好哭的嘛!”

    管骧渐渐收了声,哽咽道:“我爹走的时候,也是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过了很久才想明白,他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