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尘的话音不大不小,却恰巧钻进了正策马而过的吴雨菲耳中,夜墨然心头顿时咯噔一下,预感情况不妙。
瞬间,空气中炸起一声脆响,犹如烟花绽放,吴雨菲手腕一抖,手中的红色长鞭如赤练翻飞,直奔林落尘嘴巴而去,显然是打算教训一下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
夜墨然反应极快,左手猛地将林落尘往后一带,险险避过了这一鞭,否则,这一鞭若是结结实实地落在皇子殿下的脸上,那英俊的小脸蛋可就要遭殃了。
谁知吴雨菲并未就此罢手,见攻击落空,她柳眉倒竖,手腕疾翻,长鞭再次呼啸而来,目标转向了夜墨然。
这姑娘的泼辣劲儿让夜墨然暗自摇头,只见他两根手指宛如疾电,瞬间夹住了长鞭的尖端,稳稳地将其控制住。
吴雨菲用力想要抽回长鞭,却发现夜墨然的双指如同钳子般有力,无论她怎么使劲,鞭子都纹丝不动。
夜墨然趁机打圆场:“吴三小姐,我这兄弟小时候不小心被驴踢了脑袋,说话没遮没拦的,您大人大量,别跟他计较。”
林落尘一听,立刻不满地嘟囔:“我才没被驴踢,是你夜兄才有这光荣历史吧!”
夜墨然笑了笑,松开了手指,长鞭重新回到了吴雨菲手中,不过这次被巧妙地绕成一圈,握在了她手里。
显然,吴雨菲对刚才被夜墨然压制十分不悦,脸色阴沉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夜墨然随口编了个假名:“在下夜无痕。”
吴雨菲冷冷地哼了一声:“夜无痕?我记住你了!走!”
说完,她一拉缰绳,带着身边的护卫扬长而去。
待吴雨菲一行人走远,之前那位老者看着夜墨然,眼中满是惊讶:“小伙子,深藏不露啊,你这是行走江湖的武林高手吧?”
夜墨然谦虚回应:“也就学了点皮毛功夫,不足挂齿。”
老者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年轻人,小心点,那吴家三小姐可不是好惹的,这青州城里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吃过她的苦头。你刚才让她丢了面子,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林落尘则是一脸不服:“她还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才不怕他们!”
夜墨然摆摆手,制止了他:“行了,低调些。多谢大爷提醒,我们会小心的。”
说完,两人继续深入青州城,打算再探查一番这里的状况。
另一边,吴雨菲回到家中,仍是一脸愤懑。
身边的狗腿子讨好地问:“小姐,要不要我们去找那两个外地人算账?”
吴雨菲嗤笑一声:“我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们几个还想动手?找虐不成?”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青衫、气质出众的中年男子走进院中,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禁轻笑道:“看来是有位能人,竟能让咱们三小姐心服口服。”
吴雨菲一看是师傅,立刻满脸欢喜地迎上去,撒娇道:“师傅,您怎么回来了?您的宝贝徒弟被人欺负了,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温和中带着几分无奈:“我刚和你大姐从外地赈灾回来,有很多事要处理呢。”
吴雨菲却缠着他不放:“不管,反正您回来了,我被人欺负了都不管,那我还是不是您最爱的徒弟了?”
男子只好答应下来,询问对方的来历。
听完吴雨菲描述与夜墨然交手的过程,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意思,他能让你都不敢轻易动用真气,实力绝对在我之上,恐怕是来自外地的高手。”
吴雨菲回想夜墨然的眼神,心有余悸地说:“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神狠厉得像要杀人,吓得我都不敢随意动用真气。”
男子面色郑重起来:“雨菲,你这次碰到的是真正的高人。”
吴雨菲点头,虽然心中害怕,但也好奇不已:“师傅,他真的很厉害吗?”
男子沉吟片刻,给出了答案:“至少是个手上沾染过不少人命的狠角色。杀过人的武者和未杀过人的武者不同,有的武者招招致命,一旦交手,便以杀人为目的。面对这样的对手,丝毫大意不得,因为在你想破解他招式的瞬间,他可能已经在考虑如何取你性命了。”
在武侠世界里,那些动辄大战几百回合的大侠传说,在真正武者的眼中,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要知道,真正的武者讲究的是出手即决胜负,能一招制敌绝不浪费第二招。
听吴雨菲描述完与夜无痕的遭遇,男子明白了,自家徒弟这次碰上的绝对是位狠角色,毕竟只有经历过生死磨砺、手上染过血的强者,才能仅凭气场就足以震慑对手,这就是所谓的杀气。
看着师傅一脸认真,吴雨菲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谨慎地建议道:“师傅,那咱们是不是暂时先别去找那人麻烦了?”
尽管吴雨菲平日里骄纵泼辣,但她并不是没有头脑之人,尤其考虑到目前青州全境正处于灾荒之中,冒出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高手,实在难以判断其意图,因此,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无疑是明智之举。
然而,男子却不以为然,他深知掌握更多信息的重要性,无论是敌是友,早一步摸清对方底细对吴家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咱们暂且按兵不动,等你大姐回来再做定夺。或许人家只是途经青州城而已,派人暗中监视即可。”
此刻,夜墨然正领着林落尘在青州城内闲逛。
相比城外灾民连片、饥寒交迫的惨状,青州城宛若另一个世界。
夜墨然回到林落尘身边,后者立刻问:“怎么样夜兄?”
夜墨然瞥了一眼熙熙攘攘的米铺,淡淡道:“一斗米二十五文,这价码可真是黑心至极。”
林落尘一听火冒三丈,忍不住爆粗口:“这群混蛋,太特么黑心了!这价在帝都都能买到上等好米,现在竟然用来卖这陈米旧谷!”
二人看到灾民们为了这点粮食几乎争破了头,可见这段时间青州境内的粮商赚了多少昧良心的钱。
夜墨然决定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看似不经意地回头扫了一眼,一道身影迅速隐匿起来,他并未在意,而是带着林落尘找了个客栈,花二两银子订了间中等客房。
青州城内,由于受灾影响,物价全面上涨,不止米价,其他如蔬菜、油盐等生活必需品的价格也水涨船高。
进入客房,夜墨然喝口水,林落尘急切地问:“夜兄,我们现在到了青州,下一步怎么做?给我透个底呗。”
夜墨然笑着安抚他:“本来我是计划先来青州查明真相,揪出背后哄抬粮价的商人和勾结的贪官,一网打尽。但现在情况比预期复杂得多,我们固然可以慢慢调查,但难民等不及,粮价持续飙升,一旦时间久了,没粮的灾民很可能酿成动乱,到时候真的会有死伤。”
林落尘赞同地点点头:“确实,现在除了城里的富户,普通老百姓根本买不起粮食。”
夜墨然微微一笑:“所以我们需要找一个大户人家帮忙,暂时为百姓提供粮食,稳定人心。”
林落尘愤慨道:“这可不容易,这些家伙一门心思捞黑心钱,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帮我们?”
夜墨然神秘一笑:“不一定哦。”
他敲了敲桌面,解释道:“我们在城里溜达半天,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城中所有米铺的粮价统一,但唯独有一家米铺没开门营业。”
林落尘愕然:“我没注意到啊。”
夜墨然调侃道:“你小子一路上要么盯着美女瞧,要么痛骂那些黑心粮商,能发现才怪了。”
接着,他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秦家、马家、王家的米铺都在卖高价粮食,其他小型粮行也在照常营业,唯有吴家与众不同,路过的好几家店铺都大门紧闭。而且你还记得之前那个老大爷说的吗?青州城内的私人赈灾粥棚很多都是吴家设立的,而其他三大商家只顾着高价售粮,剩下的米商也没有做同样的好事。”
林落尘逐渐理解过来:“你是说,这吴家没有和其他三家一起发国难财?”
夜墨然点点头:“至少在青州城内,吴家的表现与其他三家迥异,至于他们在别处是否也这么做就不清楚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青州城吴家,与秦家、王家、马家并称四大家族,他们家族拥有海量粮食储备。”
夜墨然娓娓道来:“我提前收集了一些情报,吴家现任家主吴欣怡,据说是青州城第一美人,去年江州遭受洪水灾害时,她曾慷慨解囊,捐赠了五万石粮食。种种迹象表明,这位吴家家主德行优良,不是那种会在国难之际大发横财的奸商。”
林落尘听得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内幕消息的?”
夜墨然耸肩:“咱们来青州总不能两手空空、两眼一抹黑吧?当然要做好充分准备。我的想法是,找机会和这位吴家家主谈谈,看能否说服她暂时拿出一部分粮食赈济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