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老弟!你听我说……”喝多了的李景隆搂着蓝春的肩,也不知道说着什么重大隐秘。
基本中国人喝多了都这样,动不动就是你听我说,要么吹牛,要么诉苦。
李景隆也不知道怎么就和蓝春熟络起来了,有时喊老弟,有时喊老哥,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常升倒没喝多,但也架不住他是这群勋贵子弟的老大哥,一堆人给他劝酒。
常升早一年就进宫去侍卫处了,这侍卫处没有侍卫的作用,就只是一个空壳子,时不时帮皇帝跑腿儿,传个口令什么的,相当于额外的秘书办公室。
真正的侍卫由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于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创立,亲军十二卫是是明朝时期负责护驾左右、护卫宫禁的皇帝侍卫禁军,这些军士都是通过精选以后经严格训练而入选的身材健壮、武艺不凡的将士。
由皇帝本人亲自掌握的禁卫军。独立于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所管辖的一般军队。但现在还没成型,还是金吾侍卫都护府,从二品官位,只是禁卫军就有一万两千余人。
所以压根不需要侍卫处去保障安全,就是让勋贵后代去镀个金,有才能的就放任为官,平庸的就留任为禁卫军的某一卫所的长官。
勋贵的荣华富贵皆出自皇帝,皇帝任命勋贵,勋贵效忠皇帝,直接的上下级联体利益,使得叛变的危险降到最低,皇帝也更好的管控了京畿地区的武装力量。
“我现在是真不知道我的以后是什么方向!安安心心的成长,最后再接手我爹的勋位和家产,混吃等死一辈子吗?老弟!我迷茫啊!”
李景隆含糊不清的说着,蓝春心不在焉的听着。听到这话,蓝春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景隆,估摸着再过五年,他爹李文忠就要没了,今年李景隆才十五岁,二十岁就要接曹国公的班了。
蓝春又望了望徐增寿,过个六年他爹徐达也病逝了,他哥徐辉祖接了魏国公的班,都是可怜孩子啊。
之后再过几年蓝玉才当上凉国公,接手了大明的武人班底,成了武将的领军人物。
可惜太子朱标突发疾病去世,朱元璋为了孙子朱允炆接手皇位,又把这豪华班底给屠戮了干净。
大明初期的武将阵容出现亏空,燕王朱棣事变,李景隆养尊处优半辈子被拉出去和朱棣对峙。
朱棣以少胜多打的李景隆落花流水攻进了南京城,朱允炆自焚于皇宫。
朱允炆是死是逃,后世成了一个谜团,但蓝春认为,应该是死了,大明史书被朱棣改过,如果朱允炆逃了,朱棣在当时不可能铺天盖地的找寻他的下落。
极有可能发动靖难攻破南京城后,建文帝朱允炆就被秘密处死,方便朱棣直接上位成为永乐帝。
宴席结束,天也黑透了,南京城开始宵禁了,街面上空空荡荡,就只有兵马司巡逻的人。
李景隆和蓝春互相搀扶着,常升和徐增寿在后面聊着天,时不时有士兵或衙役上前询问,旁边的家仆出示国公府的牌子,他们也就不管了。
一路李景隆时不时还吐两口,总算在差点睡蓝春肩上前把他送回国公府了,国公府的体量就是不一样。
光门头有百米宽了,蓝春将李景隆递给门房,就和常升和徐增寿在此分别了,明皇宫在南京城东,越靠皇城近地位越高,而蓝府在城北偏东,还要往北走。
分别之后,蓝春晃晃悠悠的往家走,这冷风一吹,那酒的后劲上来了,当时酒被温过,也没注意,不知道喝了多少。
扶着墙就是吐,也没吐出来什么,就是干呕。
吐着吐着,大路前突然拐过来了一批人马,前方兵马开道,两侧仪仗栩栩,数不尽的宫人拿着硕大的宫灯,照亮了整个街道。
蓝春在街边站着,稍显手足无措,一旁侍卫持刀上前问到:“什么人?干嘛的?”蓝春连忙将自家令牌拿出,说:“永昌侯家蓝春。”
“永昌侯?”蓝玉刚封侯不久,侍卫可能不熟悉,可看着蓝春衣着华贵,也不像什么偷鸡摸狗之辈。
仪仗护卫队依旧在行进,突然,那辆华贵庞大的马车停了下来,六匹清一色的骏马令行禁止。
马车里传来声音,低沉雄厚,“谁家的公子啊?”侍卫进前回话:“禀太子,是永昌侯家的,应是永昌侯的儿子。”
马车中的大人物嗯了一声,掀开了窗户,蓝春在黑暗中观察这张稍微熟悉的脸庞。
每到重大节日要祭天祭祖,基本由朱元璋做完祷告后,就由太子朱标完成接下来的仪式。
蓝春就在偏后面站着,前面是文武百官和勋贵皇亲,每次都持续近两个时辰。
蓝春一直看着,能不熟悉吗?
“让他上来,我见见他。”话说完,窗户紧闭。
侍卫折返回蓝春面前,行了礼,说:“蓝公子,太子殿下召你过去。”
蓝春僵硬的点了点头,走到马车旁,沿着扶梯上了马车。旁边的侍者搜过身后把马车门打开,里面的挡风帘掀开。
里面有个精致的铁炉子,一旁的宫女鼓捣着,后面是个软榻,带着靠背,明亮的灯火让整个空间亮堂堂的。
蓝春站在里面也不显得拥挤。太子朱标将目光看过来,蓝春急忙拱手作揖,朱标笑了笑,说道:“免礼吧,来!近前来!”
太子朱标指了指旁边的软凳,示意蓝春坐下。
蓝春半个屁股坐着,直着背,俯着身。
“你是永昌侯蓝玉的儿子?”
“正是。”
“哦,我尚且要称蓝玉舅父,那你就是我的表弟了。”
“是的。”
蓝玉是常遇春的小舅子,常遇春是朱标的岳父,的确是有亲戚关系,还挺近。
朱标今年二十四,再过几年就开始监国了,面对一个大明王朝常务总理,蓝春战战巍巍。
“蓝弟别紧张,为兄又不会吃了你,害怕什么?”
蓝春绞尽脑汁的说:“第一次近距离见殿下,有些生份,以后多熟悉熟悉就好了。”
“哈哈哈,那一定多熟悉熟悉。”
太子朱标问道:“春弟今年何龄?尚且有职务在身?”
蓝春腼腆笑了笑:“方才十五,过完年十六,尚在家中无事。”
朱标打量了蓝春,蓝春发育良好,已经有几许成熟感,朱标还以为蓝春十七八了。
“来年将至,待春归,春弟进宫侍卫处做事吧!”
“父亲也正有此意,荐我去君前效命。”
“那我期待你的到来了。”
马车和仪仗走远,蓝春才擦了擦手心的汗,也不知是不是车上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