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装x的日子一晃而过,眨眼到了洪武15年8月。
搞什么田庄,建什么工坊,今天折腾这个创新,明天拿出那个发明,属牙膏的?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于渔。
七八亩地的中庭本来赏心悦目的假山亭榭,被下令拆了个七七八八。
陆长生每天带着20来个各有一技之长的工匠们,干的是热火朝天。
烧砖窑的2个匠人在堆沙模;
2个木匠在打造定制车厢;
首饰匠在捣鼓面前摆着的几个轴承;
2个铜匠算忙疯了,一个不停拉丝铜管,一个在敲敲打打一个个形状不一的铜衬套;
3个瓷器匠最安逸,照着陆长生那世在网文中学来的水泥,玻璃大致配方,反复煅烧就成。
铁匠累并快乐着,第一天就学会了弹簧的意义,打造了陆长生要求的米尺,三角尺,卡尺,总之小院里统一了尺寸。每天不是铸造小型蒸汽机外壳,就是刮片式离心水泵的外壳,要么就是在捶打陆长生时不时插队急需的小配件……
千万不要小觑了古人的手工技艺,饶是陆长生也要叹服不已。
大明匠人虽不受朝廷重视,可毕竟华夏传承了数千年,底蕴深厚;
但这个时期,倭国也好,西方也罢,几乎全世界都在打内战。荷兰、奥斯曼之流也还有几年才会生根广东,结合华夏技艺办铸炮厂。
所以此时说大明工造技术当世第一,毫无争议!
可能读者大大要质疑,没有橡胶如何密封,实际上平整的铜板可当止回阀板,铜垫片有很好的密封效果,铜衬套只要过盈配合的好,作轴密封、活塞往复等都凑合,无非是长期磨损后要定期更换罢了。
陆长生以小型蒸汽机驱动水泵给密封水箱加压,不需要太高压力,只需要4bar足以叫水顺着铜管跑遍整个后宅。
丈许长的可移动黑板前,陆长生短袖、中裤、板寸,持粉笔将中庭和后宅的大略平面图画了上去,拍拍手,
“诸位手里活计放一放,再给你们补一课!”
一众穿着体恤大裤衩的工匠纷纷围了上来,这是每日必修课,正常是一日一次,有时候涉及某些细节还要临时加餐。
他们这位主家当真是了不得,只是手工方面粗糙了些……
“我们知道冬天会很冷,可恰好咱们院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热量!”
陆长生边说边画,
“喏,主铜管粗些,从中庭水箱起,流向每个房间,在每个房间又以细一号的铜管盘亘数圈,贯穿后宅最终再返回中庭。”
“你们谁告诉少爷,当铜管里持续不断流通热水,会如何?”
一群人抓耳挠腮,片刻有个年轻些的匠人不自信出声,
“房间应该会变热!”
陆长生投去鼓励的眼神,
“对嘛,就是会变热,所谓匠造改变世界,都是以满足人的各种需求为出发点,从简单到复杂,不会一蹴而就,总是要不断摸索,一点一滴累积!”
众人恍然,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好像…大概…应该也懂的吧?只是不经过提醒就忽略了而已。
陆长生循循善诱,
“如果咱们在府中指定两处位置,搭建男女洗浴间,头顶上有铜管经过,在主路上分叉几根出来,再安装个手动阀板类的装置,可开、可关,若还能调节阀板开启大小,是否可供人洗澡?”
“少爷,若如此,岂不是很便利,不用每次烧水,端来端去,还要定时加热水……”
“哎呀,这个好啊!”
“是啊,这要是造出来,那些达官显贵岂不是要蜂拥争抢啊!”
……
陆长生双手虚按,
“想要水流通起来,可不容易,你们都知道,水箱搁置在高处,水会从高到低流下来,可这不够,还得想办法能将水从低向高流!”
“不要跟少爷说横亘在河里的灌溉水车,那玩意是有用,可不能哪哪都有河吧?”
一众人再度抓耳挠腮……
陆长生在草图上水箱边上画了个涡轮示意图,
“大家今日需要接触一个新的词汇,压力!”
“压力,它其实无处不在!”
“你我周遭包裹着看不见的气体,称之为空气,空气中又分氧气、氮气等!”
“人要呼吸,吸进肚里的就叫空气,但实际上身体真正需要的是氧气,没氧气人就得窒息而死,而呼出去的,则是对人无用的气体。”
“氧气……”*x
“燃烧离不开氧气,盗墓贼挖开地下墓道,会率先用火折子点燃一团火扔进去,为何?”陆长生自问自答,
“火若灭,则说明下面没什么氧气,人下去就得憋死,反之火若不灭,则说明地下空气畅通,不妨碍他们下去寻宝贝!”
“原来竟是这般……”不少人喃喃。
“所以,炉匠们改良鼓风箱,将更多空气送入熔炉,实则不过是希望有更多氧气进入,好让火烧的更旺,从而得到更高的炉温。”
一众匠人齐齐点头,虽然他们知道怎么做,但还是头一次明白其中的真正道道!
陆长生挠挠头尴尬一笑,
“跑偏了,回归正题!”
丁德胜也杵在一旁偷师,段洪亦是如此,有时候文静也会悄咪咪地在不远处听课,人们对于未知事物的求知欲,不分男女,不分时代!
丁德胜马上送上一记马屁,
“哪有什么跑偏,少爷您讲的好,咱们都爱听!”
众人齐齐附和。
陆长生微微点头,成就感还是有的,
“话说空气时刻包裹着我们,所以对咱们也形成了压力,可咱们为何感知不到呢?”
不待众人多想,陆长生继续道,
“这是个深奥的问题,暂不讨论,你们只要知道,这感觉不到的压力,称作1个标准气压;”
“当强风吹过,这样的压力你是能明显感觉到的,可能10倍,百倍于1个标准气压。”
“同理,若我推你,这也是压力的一种具象化。”
“随着方式不同,压力有强有弱,至于那些各种各样的压力究竟多少倍于1个标准气压,那就留待未来喜欢钻研此道的人去阐述吧!”
“那么,咱们若想水箱即便处于低处,也能将其中的水流向远方,就得为其施加足够的压力!”
“因此,需要类似于风箱的装置,施加以人力,畜力,或者别的什么可持续力,这门学问很博大,此后我会略讲一二。”
“前一堂课讲蒸汽机基本原理时,咱们说过,蒸汽顶开茶壶盖,其实也是一种压力,叫做蒸汽压力。”
“当这样的蒸汽,进入……”陆长生转身,指了指正处于打磨状态的大腿粗细气缸说道,
“当这气缸里装了活塞,蒸汽进入时,活塞势必要被顶开。”
“可当活塞一面的蒸汽排空,另一面又来蒸汽时,这与活塞一体的铁杆是不是就会一伸一缩?”
众人齐齐点头,这算是在前一课的基础上开拓了些许,并不难理解。
“产生一次这样的伸缩,若再以特定的控制方式,配合源源不断的蒸汽,是否就形成了连续不断地往复运动?”
“那么,再通过连杆,转化这种往复运动,使它成为圆周运动呢?”
“嘶……”*x
“那就不需要人力来不断抽拉风箱啦……”
“呵,你说的也太小儿科了,若带动车轮呢……”
还是那个略微年轻些的铜匠,嗤之以鼻的声音很突兀。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真是敢想啊,不过好像还真行啊……
原本少爷让他们捣鼓一帮奇形怪状的壳体,部件,今日总算初见端倪,想到这不少人转身去看现场的林林总总……
段洪脸色涨红,身体都在颤抖,不行,不行,得赶紧去汇报,这还得了?
若是以后大明的马车不用马……
若是以后打仗,士卒们都骑乘着怎么跑都不会累的铁甲战车……
陆长生一脸风轻云淡道,
“好啦,今日讲解就到这里,相信你们对自己手上的活计又有了新认知,各位,努力吧!”
“还是那句话,不久的将来,诸位都是这大明朝最受欢迎的人,是无数豪商巨贾的座上宾!”
“少爷……”不少人纷纷鞠躬,若不是陆长生反复强调不许跪,他们肯定要伏地膜拜了!
丁德胜满脸喜色凑了上来,
“少爷辛苦了!”
陆长生扫视二人,戏谑道,
“老段,你这些日子,见到了水泥,可没有大规模应用,你就不知道其之利,盖房速度比传统木造,快上数倍不止,不但价格更低,且坚如磐石!”
“以其造城墙,修军堡,便是如今的洪武大炮数轮齐射,也不见得能垮塌一角!”
“若以其修路,筑堤坝,百年不垮塌,你以为如何?”
段洪激动难以自持,
“少,少爷,段某实在不敢想象……”
陆长生转向丁德胜,
“老丁啊,玻璃你也见到了,若替代窗纸会如何?”
丁德胜眼珠狂转,
“啊,这……哎呦喂,少爷,那可不得了!”
陆长生继续问道,
“若将这蒸汽车大行于天下,获利几何?”
丁德胜双手使劲揉搓,眼睛都咪成了缝隙,舔着嘴唇道,
“少爷啊,若如此,天下钱财取之不尽呐,关键是咱大明必将大兴啊!”
陆长生苦笑,
“这些难道不是天下读书人所谓的‘奇淫技巧’?”
“士卒是臭丘八,工造是贱业,百姓是泥腿子,商贾是奸诈的,呵呵,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纸章笔墨是贱匠造的,粮食是泥腿子种的,不被蛮子当两脚羊食用是臭丘八拿命拼来的!”
“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这就是阉割后的儒家门人?”
“这就是高呼灭人欲却自己三妻四妾的朱熹朱圣人?”
文静在不远处满脸担忧,少爷您这是要与天下读书人为敌啊?
段洪,丁德胜二人各有精彩表情,少爷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这是要对文人士绅们下手啊!
陆长生收敛心里的意难平,深呼吸一口气,恢复风轻云淡,招呼丁德胜,
“府上选个恰当的位置,挖个大坑用作粪池,烧制粗些的陶管联结成排污管,通向茅房,而茅房里用水泥制成小便池,再叫陶瓷匠烧制几个大便蹲坑,高挂水箱,并入水循环去。”
“每次如厕,用水冲击排泄物,可保如厕有个舒畅的心情!”
丁德胜点头哈腰,
“少爷,老奴懂了,少爷是不习惯马桶,而茅厕又太腌臜……”
“少爷放心,老奴这些日子也没白学,府上改造之事,老奴会尽快办好,保管少爷住的舒心!”
………………
晚上泡澡时候两个小丫头伺候沐浴,一开始陆长生是几不习惯的,可不用她们会哭鼻子,考虑到已经拒绝她们侍寝,若连伺候洗澡都拒绝,怕是两人会吃上面挂劳,毕竟都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
陆长生晚间制定的锻炼干脆强度更高些,反正沐浴时有人帮着按摩。
站桩挥剑1000次,通常需要花上半个时辰。下盘扎马步,仅靠腰身以上的力量,每次都要大汗淋漓收场。
今日刚出澡盆,两个丫头正在一前一后帮着擦拭身上水渍,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了……
“少爷,新衣服做好了,您看是否满意?”
文静是特意找机会进来的。
两个丫头没少在她面前委屈落泪,言之凿凿伺候沐浴时,少爷是有生理反应的,可就是不肯她们留宿,事关上面的交代,她得尽量为两个丫头争取一下,毕竟后宅是一个整体。
陆长生有些羞恼,自己这正光着呢……
“文静啊?放…放那吧,一会我来试!”
倒不是陆长生要做圣人,只是怕羁绊多了,牵制他仗剑走天下的信念,所谓温柔乡,英雄冢,不是没道理的。
男女那点事还是要有些感情基础的,就算见色起意,又何必祸害身边人,勾栏听曲不过些许银钱而已。
文静递了个眼色,两个丫头悄然退去。
将衣服搁置在一旁,文静抓起了浴巾替陆长生继续擦拭。
陆长生全身僵硬,脚指头几乎抠穿了地板。
偏生文静动作不紧不慢,单薄的衣衫,婀娜的身姿,还有该死的幽香,瞬间将16岁血气方刚的身体本能挑起。
文静发觉某人身体变化,脸色微红,毕竟也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大丫头,确认了少爷不是不行,那为何不下手,莫不是看不上那两个丫头?
陆长生趁她手中动作停滞,夺过浴巾,挡住血气方刚处,躬着身子后退几步,略带尴尬道,
“我自己来!”
文静克制想笑的冲动,少爷懂的再多,终究还是个少年郎,
“少爷,可是两个丫头不讨喜?”
陆长生愕然,关两个丫头什么事,不是你突然进来,指使她俩离开的么?
“没有,挺好…”
“那少爷为何不让她们侍寝?”
我去,原来为这事,陆长生反问,
“侍女就必须侍寝?”
“那倒不是,少爷不喜,奴可为少爷另选。”
陆长生没好气道,
“少爷我讲究两情相悦,只为私欲误了她们清白,然后她们怎么办呢?”
“侍女本就如此,她们也无需少爷给名份,少爷如此天纵奇才,生的又这般丰神俊朗,哪个女子不爱慕,她们能伺候少爷是她们的福分,妄图奢求名份才是人心不足!”
陆长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
“哦?文静说的那些姑娘里可有自己?”
文静先是愕然,随即俏脸刷地全红,连粉白耳垂也一红到底,双手不知所措揪动裙摆,
“少,少爷,莫要打趣奴家,奴家年事已高…”
“哈哈哈哈……”
陆长生笑的肆意妄为,如此小女儿娇羞姿态倒与她平日里的御姐范反差强烈,也悲叹这世道,24岁才貌双全的姑娘啊…
“劳烦文静姑娘替少爷更衣,且来试试这玉面修罗同款!”
文静是真想掩面而逃,不过理智还是要她仔仔细细帮着穿戴新衣。
白底黑面靴,束脚飘逸蓝绸裤,宽肩束腰开叉淡青长衫,外罩深蓝开叉束手披挂,全系贡品绸料,手工更是精工细作,高挑身形,玉面相公,不外如是!
那么一瞬,文静竟有些痴了,手上动作僵硬几分。
最后戴上无檐朝天帽,将不合时宜的短发也给遮了去。
文静美目中带着几分迷离,喃喃道,
“少爷是从天上来的吧…”
陆长生坏笑,
“瞎说什么大实话!”
照了照镜子,陆长生心里有些小得意,
“难得穿体面一会,那就出去转转吧,去告诉段洪,少爷要去见见世面。”
文静面带幽怨,朝外走的同时嘀咕道,
“少爷,这都快宵禁了!”
“嗯,入夜才好,恰是去见识一番金陵夜生活!”
文静轻轻带上房门,恨恨跺脚,走出几步这才不愤低语,
“少爷这般不似凡尘之人,真是便宜了那些骚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