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下当知陆长生
作者:香烟证道   长生门:从大明开始最新章节     
    晚饭时间。
    陆长生、福伯、文静三人一桌,文静一直帮着夹菜,陆长生来者不拒,论有滋有味还得是记忆里那世界的烹饪方法。
    不远处另一张大桌,6个人一起干饭,包括杨晓玉都是头一次吃这么有滋味的饭菜。
    没有其他下人,文静和福伯忙碌了半个下午,才张罗出这些饭菜,却还是低估了一群半大小子的威力,众人一个个意犹未尽。
    陆长生这边先吃完,等隔壁一桌杯盘狼藉再无后续后,陆长生咳嗽了一声开始说教,
    “首先莫要忘了你们的本心,别轻易滋生骄纵之心。”
    “金钱,欲望会迷失人的心志,让你们不知不觉间变成你们最讨厌的那些人!”
    “生活中的一件小事往往就会养成习惯,然后愈演愈烈,比如饭来张口!”
    “你原来是谁,遭遇了什么,入了长生门是为了什么,希望诸位谨记一生!”
    陆长生目光扫到了最小的那个丫头,微微拧眉,
    “那个谁,杨晓玉对吧,福伯,送她去客栈,给她付足房钱,待她家里人来接走就是!”
    阿福起身,
    “是,少爷。”
    走到呆若木鸡的杨晓玉身前和煦开口,
    “走吧,我送你去住客栈,放心,那里没人会怠慢你。”
    杨晓玉抓紧桌面连连摇头,泪水在眼眶打转,
    “我不去,我不去,我要跟着师傅,师傅在哪我就在哪!”
    陆长生真想甩自己一巴掌,为何当初就不能言词再狠厉些拒绝掉。
    自己不过才17岁,哪有功夫陪你玩养成!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丫头分明是早熟加叛逆,在这个大部分人一辈子没吃过一碗大米饭的时代,萝莉可爱也好,傻白甜也罢,就是一种不道德!
    “闭嘴!”
    陆长生声音极大,几个徒弟纷纷坐的笔直,杨晓玉吓的止住了哭闹。
    “天下有多少一直被盘剥压榨之人,又有多少正在遭遇欺辱、遭遇侵害?”
    “天下有多少百姓别说吃肉,就是稀粥、杂粮能喝饱的又有多少?”
    “你爹为官一方放任罪恶不断发生已是罪过;你爹仗着官身盘剥百姓,贪腐受贿,累积的家财那都是从吃不饱饭的百姓口中抢来的,一个贪官得饿死多少百姓,你知道吗?”
    “从你出生起,你就在你爹的供养下,喝着百姓的血,却养成了你这般刁蛮任性,为所欲为!”
    “不过是芝麻县令子女便已是骄纵至此,若是皇亲国戚,还不得上天?”
    “长生门专杀恶人,你爹那只手是怎么断的?”
    “以大明律法来算,贪污60两银子就要拨皮实草,抄家灭族!”
    “所以莫要以为做了恶事就能轻易带过,这一路上的动静岂能瞒过锦衣卫的耳目,老朱他又怎会不知情,所以用不了多久,你全家都得下昭狱!”
    “你可能认为很冤枉,因为出生在什么人家没得选,但14岁的女子不少都已经谈婚论嫁,你又岂会对自家事一无所知?”
    “但你呢?依旧骄纵,依旧鄙夷这里破,那里不如你家好!”
    “我本想着若能悔改,保下你也无妨,老朱总会给这个面子。”
    “可一路走来,你又是如何做派?没有公主命,哪来的公主病?”
    全场鸦雀无声。
    陆长生后知后觉,自己不该如此冲动的。
    一路走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百姓太多太多,又见证那些数不胜数的为恶之人,有些更是罄竹难书,恨不能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至死才解恨,不知不觉间,内心已积蓄了如此多怨念。
    用修行世界的话说,这是心魔入体啊!
    陆长生长呼出一口气,逐渐恢复平静,瞥了一眼羞愤难当、泪流不止的杨晓玉,轻轻摆手,
    “福伯,带她走吧!”
    “走吧,姑娘!”
    福伯再度出声,
    古人本就早熟,5个徒弟基本都懂,文静、福伯、2弟子宁英三人更是再清楚不过,这小丫头分明是馋陆长生的人,哪里是冲着惩奸除恶来的!
    原来还有这层故事在里头,难怪少爷(师傅)不待见她。
    待二人出门,陆长生继续开讲,
    “骄纵奢靡的习惯是慢慢养成的,比如坐等开饭,吃完饭看着别人去洗碗,这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破坏你们的本心!”
    “近些日子为师要筹备一些事,暂没有精力教导你们。”
    “暂住文登的这几日,你们相互帮衬着读书认字,练习难度更深些的加减乘除;另外就是从文姑娘那里学会做饭,此后府上一应杂事就你们师兄弟们包圆吧,大山,你带好头!”
    “是,师傅!”
    陆长生侧头,
    “文姑娘,且按照之前陆府的标准,将他们暂充作家中帮工吧!”
    文静点点头,她懂少爷的意思,不是要养一帮公子、小姐出来。
    陆长生继续道,
    “你们平日也跟文姑娘学一学礼仪,这也算潜行伪装的一种,别装扮个少爷像农夫!”
    几个徒弟纷纷点头。
    “文登的恶人信息你们自己记下就好,待过一段时间作为你们行走江湖的第一课吧!”
    “是,师傅!”
    …………
    戌时,也就是晚8点左右。
    县衙后堂一处书房内,朦胧烛火下,方县令正在挑灯夜读。
    敲门声响起。
    “谁?”
    无人应答。
    方县令起身去开门查看,来人既不是丫鬟也不是小厮,却是个修长笔挺身形的青年。
    方县令吓的后退两步,惊恐问道,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青年笑的很好看,
    “方大人,陆某来寻大人一叙!”
    方敬之亡魂大冒,脑袋里一下子蹦出两个字,‘杀神!’
    随即又明悟过来,这是自己人呐,而且是自己的大腿,更要抱的不露痕迹才行。
    “哦,原来是长生门陆长生陆小友,陆小友威名可是传遍了大半个山东!”
    “陆小友果真好本事,进出衙署如入无人之境,方某佩服!”
    “却不知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陆长生径直走进房间,不经招呼便在案牍对面的客椅上入座,
    “方敬之方大人,老朱可有交代你什么?”
    方敬之傻眼了,这特娘的刚想着不露痕迹地抱大腿,配合这位爷,哪知这位爷不按套路出牌啊!
    陛下这密旨岂不成了笑话?
    其实他哪里知晓,陆长生不过是在诈唬。
    陆长生料定这么大动静不可能瞒过锦衣卫,说不定老朱见他一路安排物资过来,怕他玩造反,在这里布置了埋伏圈等着他跳,所以先来县衙踩踩点。
    “嘿嘿,果然陆小友聪慧绝顶…”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说说吧!”
    陆长生打断,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内心咯噔。
    “陛下让方某配合小友行事,令不着痕迹为宜,却不想小友竟是猜到了陛下的意志。”
    陆长生见这县令的神情不似作伪,心中暗松一口气,毕竟他现在是拖家带口的人,真翻脸,自己也只剩下为他们报仇这条路了。
    “物资到了多少?”
    “并不清楚小友到底安排了多少来,已是收了两方,其一是曲阜的各类物资作价25万余,其二则是日照过来的庞大物资,作价约莫80余万两。”
    “本县的人口、田地事宜想来你是清楚的,说说看,尤其是本地百姓的生计。”
    “这说来话长,小友可要方某安排下人送些茶水点心来?”
    “不必了,事关日后民生大计,陆某听到天明也无妨。”
    方敬之回到位置坐下,笑的牵强,
    这长生门也好,陆长生也罢,做出的一应事情,分明是江湖莽夫之举,怎地就入了陛下法眼?
    更关键是陆长生好像根本不吃官面上的这一套,直来直去,叫他很是被动。
    “呵呵,小友说笑了。”
    “我文登如今在册7200余户约计4万余人,山林、耕地、湖泊约计80余万亩,其中上田8万余亩尽归王、张、李三大家族之手,中、下田合计28万亩,三大家占了一半。”
    陆长生皱眉,
    “也就是说4万百姓种了14万亩地,每人仅3亩地出头?”
    方敬之心里发笑,还真是个门外汉,但面上不显,耐心解释道,
    “小友有所不知,三大家族那么多地,总是要人去耕种的,所以万余人是他们的佃农;另外除了三大家族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小地主,一户拥有数百、数千亩不等。”
    “嘶~”
    陆长生牙疼,自己居然忘记了中小地主这等存在!
    这些家伙每个村子都有他们的影子,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地主,专门养佃农种地;反而是世家大族,圈地只是他们的财路之一,大大小小商业都有他们的影子。
    这才是福伯有钱也买不着废地的原因,一来人家不差那点钱,二来这世道卖地就是败家行为,三来这些家伙们把持着海岸线,无非是为一个走私去高丽隐蔽和便利罢了。
    “与高丽人的走私活动,陆某且不去盘根问底,只问问方大人,本地渔业如何?”
    方敬之心里突然起了重视之心,对面这位可不是个只会杀人的主,心中好奇道,
    “小友既知走私,又有当今陛下助力,为何不能管上一管?”
    “方大人果然是忠于朝廷的好县令,不过朝廷开海应该快了,这会儿说走不走私毫无意义;从大局来看,高丽迟早是大明行省,即便他们现在能占些交易上的便宜,也不过左手倒右手的事。所以,方大人还是说说渔业吧!”
    方敬之心中震惊,这些见解他一个县令都闻所未闻,此子如何能举重若轻,侃侃而谈?
    “咳咳,渔业实则是个笑话,富裕之家哪有靠打渔过日子,也就是穷的无可奈何的百姓,才会冒着丢命的风险出海碰碰运气,每年死在海里的没有1000也有800,唉!”
    陆长生微微点头,这与他了解的历史吻合,渔民那点小木船,走在大河里,水流急些都可能翻沉,又何况是大海?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对大海有畏惧,即便是海上短途走私贸易,10条船至少沉3条,不过高额的利润足可以弥补那些损失罢了,至于死去的那些船员,呵,他们又不值钱。
    这就好理解,为何福建等沿海地区,天灾年间大量百姓饿死,都没办法从海里弄出取之不竭的鱼肉。
    陆长生心里盘算开了,人数就这么多,他掌握这么多钱财和物资,哪怕从中聘用一万壮劳力,那也是对所有地主豪强的巨大打击,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叫上家丁,女眷齐齐下地干活,否则人力短缺后,他们必定要降低佃农的租金,以留住人给他们种地。
    这还只是1万,若是两万呢,怕是地主们都要忙着抛售耕地了!
    其实与陆长生大力推举匠造业,推举作坊集团,皇家银行放贷,甚至是劝国家、藩王集团大力搞基建,是一个道理,毕竟这些都需要大量劳力。
    若将天下百姓分为2份,则佃农1份,自耕农1份,
    那么当制造业需要大量人力时,佃农就会大量缩减!
    届时整个大明的地主豪族都将面临有地无人耕的局面,自耕农的平均土地自然就会多起来!
    所谓釜底抽薪,不外如是!
    陆长生坚持水中不该只有1种鱼,所以也没想着气吞八方,实实在在让全体百姓不愁吃穿才是正经。
    谏言武备竞争,不过是想华夏手中有剑,不被外族欺辱,至于这剑用不用,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
    陆长生思考了良久,方敬之也耐心等了良久,目光再度拉回现实,陆长生不客气吩咐道,
    “方大人,你可以开始记录了!”
    方敬之错愕片刻,随即提起了笔,一副你说我写的架势。
    “我要200健妇,专司一日三餐的烹饪,记住是三餐,月奉1两银子,包食宿。”
    方敬之脸都变了,手上不停,心里却嘀咕开了,
    做饭已是这般阵仗,你不会是真要造反吧?!
    再有,哪有一日三餐的道理,百姓们能吃全乎两餐就谢天谢地了!
    做饭的妇人包了三顿饱饭,居然还给1两银子,也只有您这般抢银子的行家里手,才会如此大手大脚!
    “我要100孩童,12岁以上,男女不限,负责厨房帮工和为劳工派饭,三顿管饱,两月1两银子。”
    听到劳工二字,方敬之的腿终于不抖了,还好不是给大军派饭。
    “我要1万四肢健全的成年男子,面有菜色的优先,瘦弱的优先,家里无地或少地的优先,工作是修路,造房,月奉1两半,三餐管饱。”
    方敬之手有些哆嗦,激动中带着快意,百姓的好日子来了,那些豪族哭去吧,看谁给他们种地!
    “我要50孤儿或极为贫困人家的孩子,四肢健全,男女不限,12岁-15岁!此事你需要用心去办,办好了,奖励你5000两辛苦费,但若是为了凑数弄出贩卖人口的事情来,必追究到底!”
    方敬之先是一愣,居然还有这好事?随即连连摆手,
    “小友,这如何使得,我配合你是我的职责,辛苦费从何谈起嘛,方某为官不忘初心,岂能……”
    陆长生当即打断,
    “方大人的人品我已经听闻一二,50孤儿乃是陆某长生门私事,辛苦费是陆某的心意,任你品性高杰,也不必跟劳有所得过不去!”
    方敬之拱拱手,满脸感激,本就是寒门出士的他,自然是极度缺钱的,
    “那就多谢了,小友放心,此事方某定亲力亲为,也好对得起劳有所得四字!”
    陆长生满意点头,这是个有原则的人,不错,那就让我陆长生推你一把吧!
    “我要成立捕鱼队,需要500壮丁,必须会水,渔民优先,三顿饱饭,月奉3两,受伤导致残疾的赔50两,若是丢命则补其家人100两。”
    方敬之心头感慨,这捕鱼队的名额怕不是要抢破脑袋?!
    “以上这些人1个月之后要,报名者整理造册,报名当日预支1月的钱或粮任选,也算是给他们提前补补身子。”
    方敬之抬头呆呆望着坐的笔直的陆长生。
    陆长生被他看的心里发毛,
    “怎么?有难度?”
    方敬之避而不答,起身郑重一揖到底,
    “天下当知陆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