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潜冷笑道:“剑招不错,但人太坏。”土雷掌力使出,在其运化之下袭来的剑势跟着迟缓下来。
何金标大骇,一边加力舞起剑花防守,逐步后退,一边叫道:“我缠住他了,大伙儿快来。”
“姓何的,你也能缠得住吾?让你也尝尝断臂的滋味。”龙潜大怒,斜跨两步举手便朝何金标抓去。
何金标惊叫起来:“八旗使救我,你答应我安全无虞。”右手剑招快速展开,形成一道剑网将全身罩住。
龙潜的右臂像一条灵便的蟒蛇,快如闪电穿过剑网,滑过何金标的右手背从其腋下穿出,大喝一声:“裂!”
只听咔啦几声,何金标的一条右臂已被龙潜运劲绞得寸断。
何金标惨叫起来,正是因果报应果然不爽,他断了卡小环一臂,自己也赔上了一臂。
王太慈和简续推开人群赶至,杜雄急切中甩出一柄流星锤直袭龙潜面门。
龙潜看准流星锤的来势,左掌潜运土雷掌力,一股棉柔之力霎时托住了八斤重的母锤,在他掌心滴溜溜地不断旋转,无论杜雄如何运劲回夺皆是徒劳。
“看锤。”龙潜大喝一声,猛地将母锤向简续砸去,那锤去势极快,简续急忙退步闪避,却撞到了一名弟子,危急间只得横锏硬挡。
“当”的一声巨响,简续的铁锏未被打飞,整个人连带着身后的那名弟子一起被击得倒飞出几尺远。那名弟子还未落地便已气绝,简续掉到地上连续翻滚,吐出一大口鲜血,已是重伤不起。
龙潜心情舒畅,呵呵一笑正要乘隙转身离去,就在这时,“呲”的一声轻响,一枚暗器直飞向龙潜的脑后,声音虽轻但来势迅猛力道极强。
龙潜第一个反应便是归乔青脱困了,但她怎会偷袭我?
马上又否定了这一判断,暗器的力道很显然出自男子之手,光从手法上可以确定跟归乔青是一个路数,但绝非魏旭,虽然他一直都在发射暗器,但除了第一次出手时让龙潜冷不丁吓一跳外,后面再射来的暗器已被龙潜吃透手法,再无威胁。
那暗器来势极快,龙潜冒险辨明风响处,左手曲起食指将其弹开,入手处感知来袭的是一枚铁莲子,力道极大手指也被震得隐隐生痛。
突然空气中有异动,龙潜急忙缩头,千钧一发之际,寒光一闪,一枚钢针擦着头顶飞过。
竟然是镖中藏镖的打法,用铁莲子的啸叫掩盖了紧跟在后面的钢针,若非他五雷火神功到了第六重,能敏锐察觉空气异动,否则必定中招,龙潜惊出一身冷汗。
归乔青也听到了暗器风响,高声叫道:“施清寿师叔,你也出手了吗?”
还是无人应答,龙潜被弄得既明白又糊涂,明白的是偷袭者定是那施二郎无疑,原来他名叫施清寿。
糊涂的是归家的人敌友难分,若那两名锦衣人分别是归乔青的师兄和师叔,为何不救她反而用暗器射我?有施清寿这个暗器高手隐藏在旁,目前的局面又增多了一分危险。
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妖道休走,吃我一掌。”
龙潜转过身看见秦瓢儿阴冷的双眼,一式腐骨掌正向自己拍来,万不可在其身后伸出一掌抵住他后肩,看来两人是想合力将龙潜拿下。
“怕你怎的,接你一掌。”
龙潜刚把简续和何金标两大高手打伤离场,心情正是愉悦时,瞟眼看见朱清标被人群挡住离得尚远,除了忌惮他的玄铁喇叭,眼前只有这两人联手便不足为虑,少年人心性好强,冷笑着运起金雷掌力向秦瓢儿拍去。
金雷掌掌力雄浑,拳风罡猛,每一掌劈出都带着千钧之力,之前与展飞虎、万不可几人交手时施展的都是这一路掌法,打得他们胆战心惊,现在全力施展,就是让这两人再度尝试一下金雷的威力。
双掌刚一接触,双方都感到了巨大的对撞震动,只不过龙潜还是有些怪异的感受,对方掌心中竟有股大力吸附着自己的手掌,急切中竟然甩不掉。
龙潜心中冷笑,比斗之心顿起,立刻要将金雷掌力转化为土雷掌力,以运化对吸附,决意将他两人的内力反击回去。
万不可突然叫道:“就是此刻。”
秦瓢儿脸上绿气一闪,大喝一声,集中了两人的内力,掌心中猛地吐出一股强大的阴毒冰冷之力,瞬间从龙潜手掌传递到全身。
那股凶猛厚实的阴毒内力,恰好选在金雷和土雷掌力转换之时打将进来,龙潜一时不慎被对方乘隙而入。
龙潜大惊正要运起五雷火神功反击,秦瓢儿已然撤掌后跃,龇牙咧嘴地甩着手,大叫道:“他已经中了我的‘腐骨掌毒’,大伙儿缠住他,等毒性发作。”
集中了两大高手内力的腐骨掌毒一渗透进身体,迅速分裂成千万根如发如丝的冰寒之毒,带着蚀骨的毒素顺着经脉乱钻乱撞,每钻一处便叫人痛彻骨髓,每撞一下就让人生不如死。
龙潜大怒,提脚朝秦瓢儿追去,才追出两步全身寒气大发,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被腐骨掌毒蔓延到的肌肉立刻失去了知觉,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
腐骨掌毒本属冰寒之毒,中毒者全身肌肉如同被冰冻一般僵硬无力,被毒素侵染的肌肉会被封冻隔绝,时间长了则逐渐坏死脱落。即便是解了毒,要恢复肌肉的活力也需一两年的时间。
五雷火神功练就的罡阳之气,天生就可以克制这类阴寒冰冷的毒功,但前提条件是不能首先被这类毒功侵入。正如阴阳相生相克一样,原本正向相克的两种武学功法,由于正向一方被首先侵入,局面立刻反转,成了反向相克。
龙潜还没来得及调运五雷火神功护体就被腐骨掌毒首先侵入,给其身体造成的破坏力和痛苦也是翻倍的,好在他内力浑厚,不然早就毒发倒地了。
万不可也高叫道:“各家弟子休要乱窜——那厮中毒了,大伙儿快来尽快往他身上招呼。”
秦瓢儿指着龙潜讥笑道:“倒也,倒也。”
原来万不可知道秦瓢儿的武功在掌旗主中是唯一一个暗含毒素的,便合两人之力孤注一掷,先吸住龙潜的手掌,趁其吸气转换内力时全力击出,借助秦瓢儿的腐骨掌毒施以暗算,只要毒掌及身便能让人无力再战。
看着秦瓢儿和万不可等人狞笑的样子,龙潜暗道不好,立刻压住怒气迅速盘膝坐下,右手掐个道诀,从丹田中提起一股精纯的五雷火内力,化成一面大网顺着经脉一路运行,捕捉那些如发丝般乱窜的腐骨掌毒。
金刃劈风声响起,王太慈挥剑攻到,龙潜盘膝坐在地上,无法闪避,只得出左手运起水雷掌将其逐一化解。
五雷神掌中的水雷掌法,掌势润下沉降绵柔厚重,掌法一起绵绵不绝,守多攻少是做为护身掌法用,此时一展开立刻在龙潜身周打出了一道护网。
这番攻防因龙潜全力运功逼毒,变成了只防不攻,而王太慈却只攻不防,顿时让龙潜陷入了自出道以来最危险的境地。体内毒素攻心,身外敌人攻击,随时都在命悬一线的危急关头。
万不可一边出掌攻击,一边大叫:“十郎,还不快来,用玄铁喇叭敲他。”
龙潜焦急万分,必须要赶在朱清标追来之前将体内的掌毒逼出,否则再无侥幸,一边打出水雷掌,一边运功逼毒,催动内力仔细捕捉侵入体内各处的腐骨掌毒。
其精纯的内力每捉到一丝掌毒便迅速运起第六重五雷火将其包裹,逼出体外,不一会他的头上冒出了袅袅黑烟。
“十旗使快来啊——”秦瓢儿大叫道。
朱清标却在不远处叫道:“啊哟,余童你这混蛋,敢偷我的玄铁喇叭。”
原来余童看见朱清标满脸狞笑着要对龙潜实施偷袭,就混在人群中悄悄挨近了他,突然举起手中折扇看准玄铁喇叭使劲将其敲落在地,顺势一脚将其踢飞,滑出两步捡起了喇叭就跑。
朱清标大怒,几个起纵便去追捕,但他的轻功不如余童这般灵巧,一咬牙,也不管是碰到谁了,都运起十成内力将其撞飞。在追击余童的路上,不断传来“哎呀”、“咔嚓”的声音,哎呀是人被撞飞了,咔嚓是骨头断了。
万不可焦急万分,眼看着龙潜头上的黑烟越发浓密,这意味着其体内的毒素正被迅速逼出。他左手腕脱臼复接,只右拳能用功力折损,秦瓢儿对掌之后右臂麻木,只王太慈还能全力攻击,却在龙潜严密的防守中束手无策。
杜雄、林一鸣抬着简续去救治还未返回,若是龙潜行功完毕,就再无人能制住他了,万不可急道:“十郎再不来,这厮就要脱困了。”
龙潜两眼微闭,丹田里提起六成内力运转逼毒,剩余四成用在左掌只防不攻,倒也替他节约了不少内力。防护圈缩到了最小,以水雷掌力严严密密地在周身布了一道护网,只凭风声、余光和内息的碰撞感应众人的刀剑和拳脚。
精纯的五雷火内力在经脉上快速运行,毒素不断被逼出体外,渐渐的头上的黑烟稀疏了。
孟京勇突然叫道:“白包子将,招子掼。”他说的是江湖黑话,意思是我要仍石灰包了,糊他的眼睛。
万不可等人听得明白,都是心中一喜,于是加力猛攻牵制住龙潜的左手。
孟京勇乘隙甩出飞爪,抓着个石灰包朝龙潜面上飞来。
那飞爪施展起来犹如人的手指一般灵活,离龙潜二尺远突然松爪,石灰包加速向他打来。
水雷掌力绵绵密密岂是这样容易被人得手的?石灰包被龙潜的水雷掌内劲一扫,破裂开来石灰四处飞散,撒了他满头,连身前都白茫茫一片,几乎连人都看不清了。
此时的龙潜如老君入定,身周的一切全凭感觉应对,飞溅的石灰他也视而不见毫无反应。
头上再无黑烟冒出了,龙潜再一次将内力运转一周,体内无任何阻滞,毒素全部清除,肌肉也恢复了知觉,心中一喜便要收功,抬起头发觉眼前一片白灰。
白灰中又一个石灰包向他飞来,龙潜本能地随手挥挡,不料那石灰包的下半部分虽然被挡住了,但在散开的同时,上半部分的石灰顺着惯性飞来,噗的一下糊在了他的额头、眉毛和眼帘上。
龙潜大吃一惊,迅速闭紧眼皮,鼻中闻到了石灰的味道,知道再一次被三河盟的小人暗算了。
这真是,才从身中腐骨掌毒的险境中脱困,又陷入眼盲的危机中。
龙潜处乱不惊闭住呼吸,右掌一拍地面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吐出一口真气,将嘴边、鼻孔边的石灰吹散。没等他挥袖擦拭眼帘上、眉毛上的石灰,便听到金刃破风之声,竟是王太慈等人乘隙偷袭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危急关头龙潜一声清啸,从背后抽出了涂满墨汁的紫金箫。
紫箫剑法展开,“呜呜——”声响起,箫剑一招“夜战八方”当当几声,荡开了袭来的兵器,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那满院子的呜声是紫金箫被舞动时,劲风灌进箫孔发出的长音,在暗夜中让人听了也是心惊不已。
龙潜眼不视物,只能听音辨形,但对于施展紫箫剑法没有丝毫影响。
紫箫剑法专打人体经脉穴道,当初还在祝融峰上学艺时,白云子就要求他先从眼看到心看,再到意看,要达到无须用眼认穴而每一箫都能中的的境界,所以龙潜闭眼施展剑法与睁眼施展是没什么区别。
王太慈仗着剑法精奇又欺他眼盲挺剑刺来,那紫箫剑法何其精妙,只听叮当两响,黑箫与止元剑两次触碰便判断出了距离,龙潜迅速认准对方手腕的“阳溪穴”快速点出。
止元剑当啷一下掉在地上,王太慈手腕被黑箫点中,也不敢俯身拾剑,快速倒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