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吴青云房中的烛火却还未熄灭,他正伏在桌案上专心致志地书写着什么,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的背后。
“干什么呢!?”李流云猛地一拍桌子,把吴青云吓得差点从桌上蹦起来。
“哎哟李将军,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吴某年纪大了,可真是经不起吓的,若有个好歹,李将军你可得负责。”吴青云大呼小叫。
“行了,行了。你好歹也算个练武之人,哪有那么柔弱,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呢你?”
“唉。”吴青云叹了口气:“明日我们很可能是等不到杜预的。所以我在给杜预梳理我们这几日得到的信息,尽可能在书信中写详尽些,然后再把水三娘的证词也附上去。”
“明日我们真就这样一走了之?”李流云忍不住道:“那个老河神教如此荼毒百姓,我们身为朝廷命官,却坐视不理,还有王法吗?”
“理?我们用什么名义理?你我既不是湖州的官,也不是朝廷的钦差。而且别忘了,玄都中还有不少人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呢,尤其是你。若我们真误了赴任的期限,恐怕弹劾的状子马上就会堆满都察院那些御史的案头。”
“唉。”李流云也知道吴青云所说属实,他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要不然我们向朝廷上个奏折,禀明此地情形,让朝廷派员详查?否则万一你那个所谓的长史好友不靠谱,那我们可就全白忙活了。”
“你没听那个水三娘说吗?湖州官吏,一大半都投靠了这个老河神教。”
“杜预绝不是这样的人。”吴青云坚定地摇了摇头:“更何况我们以何等名义上折?正巧路过的官员?别说我们手中如今没有实证,就算有了实证,这个折子也绝不能由我们来上?应该由湖州主官或者监察官员来上。官员越权,是朝廷大忌。”
“那我们真就全靠你这一封信,旁的什么都不管了?”李流云还是不甘心。
“这样吧。”吴青云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再以私人的名义给林泰写封信,让他留意一下湖州的事情。”
“这样还算像点样。”李流云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也给我以前在羽林卫中的亲信旧部写几封信,让他们找机会到湖州查探一番。”
“可惜瑞王殿下被禁足,借用不了他的力量,那些与我相熟的官员不是被贬就是被裁撤,帮不上忙。不然何须这么麻烦。”
“行了,别抱怨了,夜深了,赶紧写完睡觉去,再不动作快点,我们怕是要折腾到天亮。”吴青云又埋下头专心致志地继续书写起来。
天光大亮,几人在长史府用过了早饭,用午饭,一直等到天色渐黑还是没能等到杜预归来,无奈之下吴青云终于决定不再等,将书信交给杜宽之后便要离去。
“老杜,这两封信事关重大,你一定要亲手交到杜预手中,不能给其他人查看,杜预看过信后,告诉他,要小心行事,徐徐图之,万不可操之过急。”
“是,吴大人,请您放心。老奴一定亲手将信交到长史大人手中。”
杜管家出面,以长史府的名义,替吴青云一行租来了两辆马车,两匹马,虞新柔、陈盈儿、巧儿三女同乘,吴青云与许长钧一辆马车,李流云、吴锋骑马,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经历了整整一个月的水路后,从湖州开始,吴青云一行便要转为陆路,直奔上任地,交州。
写给京中的几封信件,出于谨慎,吴青云同李流云商量过后,并未在湖州直接寄出,而是半途之中,找了一座官驿传递。
顺便吴青云也问了其他人,有无要寄往玄都的信,可以一并寄出。
虞新柔离京许久,自然需要写封信给父亲大人报平安,巧儿在玄都也有家人,至于陈盈儿和许长钧,曾经有家人,如今都是孑然一人,也就无信可写了。
“距离交州到底还有多远?”
驿站内,李流云有些不快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按照驿图所载,过了这处龙泉驿,再有两日路程,便可抵达交州城了。”吴青云耐心地解释道。
也不怪李流云不耐烦,走上陆路之后,这前半段还好,均是官道坦途,行进起来还算方便,可是后半段的行程中,除了官道,还有不少崎岖山路,马匹通行尚算通畅,可马车就难了,一路前进,是颠簸不已。
吴青云和巧儿有武艺在身尚且过得去,另外三人就有些难受了,而看到虞新柔难受,李流云心中自然也难以快活。
“吴青云,我跟你说,等上了任,你第一件事别的不干,也一定要将这路好好修修,堂堂州府,这路算什么话嘛?”
吴青云苦笑道:“李将军,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是法曹,管的是司法之事,这修路之事,我如何能插得上手啊?”
眼看李流云脸上露出怒色,吴青云急忙找补: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吃完饭出发,再熬上两日,等到了交州,我一定跟刺史大人他们好好说说,让他们好好平整一下道路。这总行了吧?我们再加快一些步伐,才能保证我们赶得及在城中过上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年呀。”
在吴青云的连哄带骗下,一行人终于又踏上了继续前行的道路。
两日后,交州城门前,守门吏正在盘查着吴青云等人的身份文牒。
“您是新任的镇州将军,您是新任的法曹大人?”守门吏递回了文牒,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身份文牒在此,还能有假吗?”李流云不满道。
“是是是,自然不能有假,是小的失言。小人已经派人去城中通禀,上官马上便到,请二位大人稍待。”
很快,“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几辆马车带着大量扈从席卷而来,卷起了满地的尘土。
“李将军,吴法曹何在啊?高某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