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要让他给跑了。”
吴青云叹息着摇了摇头。
“打伤我之后,他就逃出了镇子外面,卢班头派了人去追,但追上的希望恐怕不太大。”
“功亏一篑啊。”
吴青云仰天长叹。
“谁说希望不大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房中。
“李将军!”
虞新柔惊喜地回头望去。
李流云昂首走入屋内,一手握枪,枪尖指地,另一手提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吴锋也提着长剑,跟在李流云身后。
一进屋,李流云便将黑衣人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吴大人,打伤你的元凶首恶,我李流云替你抓回来了,你是不是要好好谢谢我啊。”
吴青云有些难以置信地凝神望去,从穿着上确定了地上那人就是从自己手上逃脱的黑衣人,吴青云几乎是“腾”地一下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不小心,牵动了伤势,疼得他是呲牙咧嘴的。
他神情激动道:“别说谢谢你,就是让我给你下跪磕两头都没问题,李将军,我给你行大礼了。”
说完,吴青云还真的作势欲拜。
“行了行了,净整这些虚的,你这么大年纪我可当不起你的礼,来点实的,请本将军吃一年望仙楼问题不大吧?”李流云撇了撇嘴。
“没问题,没问题,包在吴某身上了。”
吴青云用力地拍了拍胸脯,满口答应,又试探着问道:“是顾维生吗?”
此时的黑衣人,斗笠和黑纱早已不知去向,连束发的发髻也消失无踪,整个人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再加上他自进门始,便始终低着头,导致吴青云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没错,是他。不过这家伙现在有些奇怪。”
李流云拿脚踢了踢地上的黑衣人,对方却毫无反应。
“行了别装死了,敢做不敢认吗?男人顶天立地,一个大男人,连头都不敢抬,还怎么立足于天地之间?”
李流云又狠狠地朝着顾维生踹了一脚,直接将对方踹得趴在了地上。
面对如此重击,黑衣人却依旧是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竟然是既不反抗,也不答话,只是嘴里不停地小声絮叨着些什么。
吴青云心中疑窦丛生,这凶犯短短几日之间,连杀数十人而面不改色,可谓是穷凶极恶,而吴青云在先前与之的交手中也发现,对方绝对是一个临死也要狠狠朝你咬上一口的嗜血之徒,怎么如今变得如此温顺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的?”吴青云问道。
“就是从我把他打趴下的那一刻。”李流云也是倍感无奈道:“突然就变得前言不搭后语了,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你为什么要打我’‘我好痛’之类的话,可明明上一刻这小子还凶猛得要跟我同归于尽似的,所以我才说他有些奇怪。”
若真如李流云所说,那真是怪事一桩啊,吴青云心念电转,吩咐道:“吴锋,把他拉起来,把头发拨开。”
“是,老爷。”
吴锋招呼两个差役帮忙,三人一拉一抬,简单粗暴地就把黑衣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把他一头散乱的长发分到了两边,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没错,是他,是顾维生。”
在场众人都是曾在士家迎亲当日与顾维生有过一面之缘的,当即便都认了出来。
吴青云走到黑衣人跟前问道:“你是顾维生吗?”
“是我,你们为什么打我啊?我好痛。”顾维生眼神散乱,目光四处飘忽,根本就不直视吴青云。
“因为你杀了人,杀了很多人。”吴青云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怒气。
“没有,我没有杀人。我是个读书人,受圣人教诲,我们家以诗书传家,我连鸡都不敢杀,怎么敢杀人。”
顾维生看起来神志混乱,但在这断然否认的谈吐间口齿却又极为清晰,真是怪哉。
“老爷,我看这小子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您是没看见方才打斗时他那个凶得嘞,如今一看逃不掉了,干脆就开始装疯卖傻,依我看,老爷,直接给他上大刑,我就不相信他不如实交代。”
吴锋看着顾维生这副作派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要知道这黑衣人方才在被李流云他们围住,垂死挣扎之际,还重伤了好几名差役。
吴青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顾维生,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顾维生,你还记得你去冼马镇张家送信的事情吗?”
“老爷。”吴锋气急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顾维生竟然点了点头道:“记得啊。”
“是谁让你去送的信?”
“一个人。”
“一个什么样的人?”吴青云努力耐着性子,问到关键之处顾维生话又说不明白了。
“一个从小到大都在保护我的人。”顾维生一字一顿,十分郑重道。
听到顾维生的描述,吴青云若有所思。
沉默片刻,他试探着问道:“保护者?”
“没错。”顾维生兴奋地一拍双手,十分高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称呼他的?”
吴青云无力地捂住额头,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了,他求救似的回头望向许长钧。
“老许,这家伙是不是有病?”
“我看像。”许长钧十分凝重地点了点头:“有点像失魂症。”
“你肯定?”
“从他进来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他了,十有八九错不了。不过要肯定的话,还要让我上手仔细查看一番,我建议你应该再去仔细查查这小子的生平,以我的经验,有这病的人,从前的生活中多半是有蛛丝马迹留下的。”
“等等,什么失魂症,失魂症是什么东西?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听着两人奇怪的对话,完全插不进去嘴的李流云顿时急了。
许长钧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
“简单地讲,就是一个人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