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瘴气其实就是疟疾。据《外台秘要》所载,瘴与疟分作两名,其实一致。而引发疟疾的,最多的便是蚊虫。如果能捕获这些传播的蚊虫,从它们的身上提炼出毒素来,对于有能者而言,并非难事。”
眼见二人还是不太相信,徐都尉只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早在十余年前,在交州附近便曾出过一名疯狂的郎中,他特制了一种黄色的毒烟,毒性端是厉害无比,其中的主料,便是这瘴气之毒。”
“只不过他那个毒烟,有异色,异味更重,几里开外,便让人闻之欲吐。在内行人眼里,实在称不得上品。”
“后来没过多久,这拙劣的郎中就被府衙给逮起来了,鉴于他没造成什么实际的危害,官府只是把他关进牢狱里了事,并未处死他,不过那种黄色毒烟也随之在世上消失了。”
“这次这玩意和他那个半成品就有很大不同了,无色无味,居然能融于雾气之中。而且虽然只是微微靠近,但我也能感受到,毒性烈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是我说。都尉大人,你能不能长话短说。”吴锋看着越逼越近的雾气,不耐烦道:“就简单告诉我们,此刻我们该怎么办就好了。”
“能不能绕过去?”李流云也在一旁开口道。
“恐怕不行。”徐都尉摇了摇头:“我一早就说过了,这是交州前往镇南关的必经之路,绕不开的那种。”
徐都尉从怀中掏出几个小药瓶,信手抛给了李流云和吴锋一人一个,开口道:“我随身带了一些抵御瘴气的丸药,你们吞服下去,再将汗巾沾湿了蒙在脸上,应该就够了。”
“就这么几个瓶子,有这么多人呢,不够分吧?”李流云皱眉看着手中的药瓶。
“这是自己带着备用的,数量本来就不多。”徐都尉看起来也很是为难:“剩下的兵士只能靠捂住口鼻来通行了。到时要是有谁中毒较深的,我们再以丸药治之。”
“这算什么办法?”李流云面色很不好看:“全军后退。派人下山去找药。”
“李将军你可想清楚,这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可不是一两日,一旦运粮超期,蓝将军那脾气。”徐都尉想要劝阻。
“不用再说了。如果蓝将军要追究,所有责任,我一力承担。”李流云坚决道:“我陇西李氏,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将士白白送死。”
“这。”徐都尉顿住了。
“我说两位。”吴锋弱弱地开口:“其实可能还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李流云立刻看向他。
“临行之际,盈儿非要塞给我一些防身的药物,整整一口大箱子呢。我隐约记得,盈儿说过,里面就有防瘴气的药,只是不知道对这种毒烟有没有效?”
“是府上那位药鬼先生配的药?”徐都尉大喜过望。
“一部分是许郎中配的,还有一部分是他徒弟配的。”吴锋解释道。
“快带我去看看。”
吴锋带着徐都尉和李流云一路狂奔,径直来到粮队最后的一辆马车边。
“李将军,吴锋,你们怎么来了?”
一直在队伍最后压阵的巧儿看着席卷而来的三人很是惊讶。
吴锋却没时间与她解释,一把掀起了车上的盖布,喊道:“徐都尉,你看看,就是这口箱子。”
徐都尉一脚踩上马车,拉开箱子的吊环,翻找起来,很快,他惊喜不断的声音边响了起来:
“不错,不错。好药,真是好药。这些药的品质比我手上那些要好上太多了,而且数量还多,够用了。李将军,够用了,这些药完全够全军将士使用了。”
“那好。”李流云点了点头道:“吴锋,巧儿,你们组织一下,把药给发下去,每一名军士手上都要有。
“是。”
“徐都尉,你去最前方,跟大家说明情况和通行的办法,一刻钟后,我带队闯过去。”
“没问题。”徐都尉扭头便走。
“怎么盈儿也不告诉我,就只跟吴锋说?”徐都尉走后,李流云看了一眼马车,也抽身离开,离开前嘴里还疑惑地念叨着什么。
迷雾中,李流云率领众人艰难地通行着,越往深走,雾气越浓,雾气中的味道也开始刺鼻起来,有将士开始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李流云有些迷惘地看向四周,走了小半个时辰,居然还没有彻底穿过雾气,而众人身边的雾气已经浓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幸好有徐都尉在,他作为交州本地人,对于百里凤凰山的熟悉程度,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远远超乎了李流云的想象。队伍的领路人,也在不知不觉中,由李流云变成了徐都尉。
几乎是像瞎子一般地在重重迷雾中又穿行了整整一个时辰,李流云一行终于护送着粮车踏进了那迷雾散尽的地方。
当走出云雾的一刹那,“扑通”“扑通”的倒地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被毒烟侵蚀的时间实在太长,还是有人坚持不住地倒了下去,好在手中的药物充足,吴锋和巧儿第一时间上前救治,基本都没有大碍。
“没想到啊徐都尉,你对这山林竟然如此了解,真是了得。如果没有你,就算我们手里有这么多的丸药,恐怕也很难安然走出这大雾。此番真是多谢了。”李流云衷心道。
“李将军客气了。这是做下属的应尽之责。也不是我什么本事了得,只不过是在这山里多跑过几趟罢了。”徐都尉摆了摆手,表示不算什么。
“徐都尉以前常常来这百里凤凰山中?”
“我年幼时家贫,父亲经常会带我来这百里凤凰山中打些野味,挨过饥饿。”
“这不是你们的仙山吗?这些野物按道理也是仙灵之物,可以打的吗?”李流云奇怪道。
“人啊,总是那么虚伪,嘴上总是满口神佛,但真要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也就顾不上什么信仰神祗了,你说是不是,李将军?”
“我觉得你说得有些偏激。但有一点是对的,人不能把自己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