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知足吧我的刺史大人,本朝爵位以军功为主论,除了武将,一般的文官想要封爵那是极难的,你没看朝中多少部堂大员至今都还没有爵位在身吗?而且不是我说你,都是堂堂的爵爷了,也不把这破府第换换,再不济你直接用韩嵩留下的原刺史府,那多气派啊。”
吴青云摇了摇头:“我这人懒,既来之则安之,在这也住了一段时间了,再搬还要再费一番功夫,韩嵩那座府邸也已经收回府衙公产,所以啊你就将就将就,我看这地方也还不错。忘了吗?这里可是我们亲手收拾出来的。”
“行了行了,懒得和你掰扯,你这人总是歪理一大堆,说不过你。”李流云摆了摆手,决定不再和吴青云做这没用的口舌之争。
“这是真理,不是歪理。”吴青云正色道。
“好好,真理,是真理好了吧。我认输,我先给你讲镇南关发生的事,行了吧?”
“你说。”吴青云马上正襟危坐。
李流云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讲述。
“这次他们对待我的态度,与上回运粮去时简直是天壤之别,上回是冷言冷语,这回是热情非常,不仅带我看了镇南关几乎所有的布防和武库,甚至还让我直接参与了几场与敌国前锋的短兵相接,真是痛快,而今纵观整座大玄天下,也只有在四大边军才能有如此酣畅淋漓的血战了。”
“血战?这几年的南境边关不是颇为平静吗?无论是占南,掸国还是婆罗多,都是一副罢兵息争的架势,甚至朝中流言,礼部与鸿胪寺与这几国的和约都谈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开放互市了。”
“光听你说的这些话,就知道你这人绝对没上过沙场,甚至都没亲临过一线的边城。”闻言李流云便是一挑眉:“自我大玄立国以来,哪怕是边关最安宁的时候,也只能做到没有敌国大举进犯,至于小摩小擦的,向来都是避免不了的,更遑论如今了。”
“我不知道朝中的鸿胪卿们是怎么想的,但至少我此次前去,敌国小规模进犯之举仍是不动,日常的打草谷、越边之举,更是日常便饭,丝毫看不出有丝毫要和谈的迹象。”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吴大刺史的消息压根不对,朝中根本没有在筹划和谈之事,只不过是在以讹传讹罢了。”
看着李流云一脸自信满满的模样,吴青云也是真不忍心打击他,但他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慢吞吞地取出了一方小匣子,放到了李流云的面前。
“很可惜,不是谣言,是真事。”
“这是?”李流云有些发愣地看了一眼,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密旨?”
“没错。”吴青云点了点头:“这次传旨的皇宫内侍,除了宣读了一道明诏以外,还私下交给我一道密旨。”
“既是给你的密旨,你给我看做什么?快收起来!”李流云脸色一变,立刻催促道:“擅自泄露密旨,可是死罪。”
“这密旨不是单独下给我的,是给你我的。”
“我们两个?”李流云这时候才将信将疑地拿起了匣子,“啪嗒”一声打开了匣子上的小锁,从匣子里掏出了一个明黄色的信封。
李流云的目光在密旨上快速掠过,很快变得难以置信起来。
“开设榷场?而且还是四国通商的大榷场?这么大的事情交给我们两个来办?”
李流云不可思议地一连发出了三个疑问。
吴青云无辜地摊了摊手:“我也是一头雾水啊。但起码证明了我没有骗你吧,互市是确有其事,不是谣传。”
“地点在林州境内?”
李流云注意到在诏书上并没有注明这个榷场的地点选择。
“嗯。”吴青云点了点头:“中书省给陛下提供了三处地点选择,其中最佳的那处,名义上是在林州境内,实际上呢,是归边军管辖。”
“又要跟蓝宁打交道?”李流云觉得自己的头又疼了起来。
“怎么?你不是说这两个月你同他们处得不错吗?那你还担心什么?”
“是不错,如果没有这个的话。”
李流云信手从袖子里扯出了一张小纸条。
“这是什么?”
“这是有一日我从兵营回来,发现有人放在我床头上的。”
“那说明这人对你的行踪很掌握啊。”吴青云一边展开字条一边惊讶道:“若是晚回来一步,那这纸条岂不是落在了收拾房间的仆役手上了?”
“所以啊,写这张字条的人,一定就在镇南关中,而且地位还不低。”
“韩嵩之死,与蓝宁有关。”
吴青云一字一顿,念出了纸条上的小字。
“估计写字之人,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破获此案吧。”李流云笑了笑:“或者是没想到我会在镇南关一待待那么久,等我如今将纸条交到你的手上,刘松的命案早已了结了。”
“既然你早已拿到这张字条,为何不写信告知于我?此案如今已了,若蓝宁果真与此案有涉,岂不成了漏网之鱼?”
吴青云皱起了眉头。
“这却是你想岔了。”李流云却是不慌不忙。
“哦?此话怎讲?”
“首先,我并不认为蓝宁会是杀死刘松的真凶,你想,他可是蓝宁啊,大玄战神蓝宁,他若是想除掉一个人,需要这么复杂的手段吗?哪怕他直接派个人,一刀便将一州刺史砍死了,朝廷难道真的会拿他怎么样吗?”
“这次韩嵩事发,蓝宁他至少也是个用人失察之过吧?换做旁人,降职甚至是罢官都是跑不了的。可蓝宁呢?轻描淡写地上了个请罪折,说自己识人不明,主动请罪。陛下呢?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这也叫惩罚,不是给他挠痒痒呢吗?”
“的确。”吴青云沉思道:“刘松是为韩平所害,这一点我们应当不会查错,毕竟罪证确凿无疑。”
“你继续说。”吴青云猛然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