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吴青云轻轻叩了叩桌子：“这次我前来亭东镇，除了日常的巡查外，还有一个特别的目的，陈镇守，你这镇上与掸国一山之隔的那座大山，是叫大青山吧？”
吴青云话锋一转，却是突然问起了一座山的名字，这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令在场众人都是摸不着头脑。
“是。”陈大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大青山北脉在我大玄境内，南脉则在掸国那边。”
“嗯。”吴青云点了点头：“听说这大青山半山腰上有一块偌大的空地，几乎堪比平原，没错吧？”
“是啊。但那里一到雪季，那可真是大雪封山，活物难觅啊，更别说人了。”
“雪季一般持续多久？”
“两个月左右。”陈大年越来越不明所以了。
“是这样，到任林州也有一段时间了，通过查阅旧档和到民间走动，对林州各县的情况已经基本清晰了。我们林州本就是大玄境内一个偏远小州，比较贫薄，而以庭山县为代表的林州境内南部诸县，更是贫薄中的贫薄。”
“这些年，虽说情况也算是大有好转，但也仅仅停留在百姓恰好能吃得饱饭的程度，一旦某一年庄稼收成不好或是发生了灾害，就还是有饿死人的现象发生，实在是令人心痛。”
听到这话，黄鸿飞与陈大年皆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二位大人不必自责，本地现状也算是多年积弊所致，不全是二位这一任之过。”吴青云此时却极为温和。
“大人方才提到大青山，又说起本县穷困之现状，莫非大人想利用这大青山平地做些文章？”
黄县令心念电转，最先反应了过来。
“没错。我准备在大青山平地上，铺设一座坊市。”
吴青云话语简短，却在几位本地官员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大人，没在开玩笑吧？”陈大年结结巴巴道：“可这雪季怎么办？”
“你先前不是说了吗？一年中，雪季只有两个月左右，除了暴雪天气以外，那个地方平日里应该是可以正常使用的吧？”
“一般而言是这样，但确实没有人尝试过。”虽然陈大年找不到可以反驳吴青云的理由，但心底总隐隐地感觉到不安。
“那我们就是第一人了！”吴青云语气轻松，甚至有了些嬉笑的味道。“事不宜迟，一会我们便上山去看看。”
“等，等一下。”这下轮到黄县令结巴了：“再怎么样也要等到午后吧，我们起码要先做些准备，预备充足的干粮和水，午后天气和煦，阳光明媚，路也要好走些。”
“那就午后上山。”此时的吴青云十分好说话。
黄县令和陈大年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切确实如黄县令所言，午后有着阳光的照拂，上山的山路的确是好走了许多。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们真相？”
由于对路况不熟悉，在陈大年的建议下，李流云也坐进了马车里，而黄县令则选择去到了车队为首引路的那架马车上。
“什么真相？”吴青云故作不解。
“榷场。什么时候告诉他们，这个所谓的坊市不是为了林州境内的百姓，而是为了多国互市？”
“谁说榷场就不能是为了林州境内的百姓了？”吴青云奇怪道：“你适才没听到我问黄县令的问题吗？你以为到时候跟那些番人做生意的，会是什么？难不成会是远道而来的外乡人，肯定是林州本地百姓居多啊。”
“至于榷场之事，此事尚属机密，暂时还不能告知于他们。”吴青云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能告诉我们？”李流云不解：“就算密旨是下给我们二人的，可你连新柔和吴锋他们都告诉了啊？”
吴青云闻言一怔：“怎么，我忘了告诉你了？”
吴青云连忙在随身的包裹里一阵翻找，最终掏出了一本小册子，抛给了李流云。
“这是什么？”
李流云信手接过，翻看起来。
“是我们的名字？”李流云惊讶道：“你将我们的名字都写在册子上做什么？这似乎也不是你的笔迹啊？难道是请人代写的？”
“这当然不是我的笔迹。这是来传旨的那名内侍一起交给我的。”
“宫里来人，怎么会交给你一份名册？”
“我问那位公公，我是否能将密旨的内容透露给一些我的同伴，毕竟要是没有帮手，我要一个人去办这么大的事，简直是孤掌难鸣，确实是太难为我了。结果那名内侍神神秘秘地说，这些陛下早就为我考虑到了，然后就塞给我这份名册，说这就是容许我可以透露消息的范围，我一看，正是几个我身边人，可不就是你们的名字吗？”
“这不是好事？”李流云一挑眉：“说明陛下很看重你啊，居然事事为你考虑在先，这是天大的恩宠，你为什么看起来还是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
“因为这说明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龙牙卫的监视之下。”吴青云郁闷道。
“嗐，就这事也值得烦？龙牙卫谁不监视？就算是宗亲贵胄，皇帝亲信，谁能逃得过？家常便饭了，习惯就好。”
“你看起来真挺习惯的？一点都不惊讶？”吴青云惊奇道。
“那当然，你忘了我生长在什么的大院里了？从小到大，我家中不知有多少龙牙卫的桩子暗伏，光我知道的，便不下五六个，可知道归知道，你不仅不能动人家，还得好吃好喝地把人家给供起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确实挺气人的。”吴青云点头。
“所以啊，习惯成自然，平常心看待就好。我倒是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征南军他们对于即将开设榷场一事知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