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看见往草料里塞尸体的人,却可能在他们焚烧尸体时亲眼目睹。”
“焚烧尸体的时候?”吴青云思索了一下问道:“在什么地方看见的?”
“就在离草料场不远处的一处密林内。当时有两名农户在送草料的过程中犯了馋,就想着偷偷进山猎两只野兔饱饱肚子,于是便擅自脱离了队伍。”
“大人您也知道,如今是冬日,想要抓只野兔子可不容易,于是这两个人钻山打洞地好不容易揪出了两只睡得昏沉沉的肥兔子,饱餐一顿之后却发现他们由于太急已经进入山林太深,偏离队伍太远,为了能及时赶回队伍,万般无奈之下,他们两人选择走了一条险峻的小路,也就是在这时他们遇上那只正在焚烧尸体的队伍。”
“既然如此,那片密林就是他们真正的杀人焚尸之地了?”李流云问道。
“不是。”吉捕头却十分肯定地直接否决了李流云的猜想:“据那两名村民所说,他们是在小道上先闻到了一股剧烈的腐臭味,然后才被激发了好奇心,循着味道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遮挡了的草丛,看见了下方的一群黑衣人。”
“黑衣人?尸臭味?”吴青云顿了顿:“那说明死了不是一日两日了,那为何先前没想到要烧,等快到草料场时候才想到要烧?”
吴青云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那两名村民当时也不能肯定烧的是什么,只是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然后从人群的中间有浓烟飘起,还有人拿着火把,直到今日我们询问之时,他们将两件事情一联想,加之那股腐臭的味道,才让他们一下子想到当时所烧的,可能不是旁物,而正是尸体。”
“那两名村民可能认出在场那些人有什么特征?”吴青云追问道。
“恐怕不行。”吉捕头面露为难之色:“当时两名村民见到那些人举止诡异,腰配凶器,所烧之物又臭气熏天,早已是吓破了胆,根本没敢细看,一直是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等到那帮人烧完装运完离开,两名村民才敢回到小路上一溜烟地跑回了送货的队伍中,而且回去后也没敢和其他同行的村民提起此事。”
“那就没有别的线索了?”李流云皱眉道:“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日,我们再去密林搜索,恐怕也搜寻不到什么得力的证物了。”
“噢,倒是有一点,那两名村民提起过,那支负责运送尸体的队伍似乎是从密林的南面来的,然后朝着草料场的方向离去,因为他们离开后,村民在向下望时,看见了他们离去的方向以及来时的车轱辘印。”
吉捕头又仔细想了想:“对,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在密林时才烧尸体那两名村民似乎也能给出答案,他们曾听到那些人在交谈,似乎为首之人原本根本不想这么麻烦,只想把东西随手一丢就算完事,但似乎又有人临时给他下了个死命令,让他必须将东西烧掉。”
“不过他们很谨慎,在交谈的过程中全程没有提到尸体两个字,一直都是以东西这个词来指代。”
“从南面来,临时有人下令?”吴青云琢磨着这些话里的味道:“这些很有帮助,但是还有没有听到更多的?”
“就这些,真的一点多的都没有了。村民说那帮人的口音很古怪,似乎不太像大玄官话,但刺史大人你知道的,这南境之地,本就是多族杂居,有很多地方甚至是后来才并入我大玄版图的。所以南境各地方言别说与中原,便是相互之间可能都差别极大。”
“所幸这两位村民听着那些人说话,虽然音调拗口,但在根上还是与他们村里的方言近似,这才能多少听懂一些内容,但更多的部分,他们也是听得云里雾里,一知半解的,听到了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奇怪的方言?”
吴青云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个案子杂乱无章的线索似乎是越来越多了,可这能将全部线索串连起来的线头究竟在哪呢?
“那两名村民如今在哪呢?”
看着吴青云陷入沉思,李流云急忙接过话题继续追问道。
“两人不会骑马,我已经安排了马车送他们进城,应该稍后便至。我是怕大人着急等我消息,所以快马先行赶来报信的。至于他们口中所说的那片密林,我也已经派了差役去封锁起来了。”
“那我去看看?”李流云扭头看向吴青云:“你年岁大了,在外奔波了一个多月,这才刚刚回到城里还是好好歇歇吧。”
吴青云犹豫了一下没有答话,片刻后才道:“先让我见过那两名村民再做决定吧,反正今日也天色已晚,密林夜黑危险,今夜去不得,明日日出之后再说。”
“好。”李流云表示同意。
“吉捕头一路奔波,你也着实辛苦了,早点回去睡个好觉吧。”吴青云拍了拍吉捕头的肩头以示勉励。
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吴青云敲响了李流云的房门。
“谁?”屋内传来了李流云警惕的声音。
“是我。我仔细想了想,明日见过那两名村民以后,还是我去密林跑一趟吧,你留下,把兵器的事查清楚。”
“你大半夜地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沉默了片刻,李流云那气急败坏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来。
“啊,对啊。”吴青云脸皮依旧很厚。
“马上滚。”
“好嘞。”
次日天刚蒙蒙亮,吴青云便在刺史府正厅见到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一班差役以及两位亲眼目睹的村民。
吴青云看着有些疲倦的一行人,连忙吩咐后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饭,与他们共用,然后趁在饭桌上的时间抓紧问了几个主要的问题,然后便让村民们去客房休息了。
“怎么样?”
饭后,李流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