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紧张窒息的泰安城便恢复了正常,街头的人流迅速多了起来,很快又重现了之前的热闹和繁华。
接下来,李元吉也把精力全投入进对禁卫军的熟悉和交接之中。中郎将跟侍卫不一样,侍卫,只管守住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好,中郎将要管的事情可真是多了去了。好在他记性好,脑子转的也快,而且已经在铁石骑军得到了充分的历练,所以学地极快,没用多久就已经把整个禁卫军以及泰安城的城防摸得清清楚楚。
当然,这里面自然有胡将军的功劳,胡将军年纪不小了,而且也是一个备受陛下信赖的大人物,不过在面对这个比自己孙子也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时,不仅没有端起任何架子,反而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心。这些天一天也没歇过,一直带着李元吉跑东跑西,将泰安城城防中的每一个环节、每一处要点,皆交代的一清二楚。
他之所以如此上心,一来,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性情中人,所以便感觉李元吉这个有勇有谋、又有大量军功傍身的年轻人特别对自己的胃口,于是便巴不得将自己这些年的经验倾囊相授。二来,他也是个聪明人,清楚现在的形势,更明白陛下的目的和长久的考虑,所以也乐得跟李元吉搞好关系,毕竟人家还如此年轻,日后的前途肯定不会输给自己。
这段时间,李元吉也逐渐摆脱了刺杀案带来的烦恼,而且也有了更多的时间与文秀花前月下,所以感觉格外轻松、惬意。
当然,最惬意的还是萧虎,因为一转眼便迎来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这天,李大人一家一大早便赶去了萧家,作为萧将军的至交好友,这个时候自然要赶过来帮忙。
今日是萧虎的大喜日子,不过李元吉却成了最忙的那一个,只见他一直在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
这不,张罗好了花桥和迎亲的队伍,他又马不停蹄地冲进萧虎的房间,大喊:“欸,穿好没有啊,我这边已经万事俱备,就差你这东风了。”
听了这话,萧虎便赶紧转过身,眉毛一挑:“怎么样?”说完还抬起手臂转了一下。
李元吉眼睛一亮,不赞叹起来:“好家伙,这喜服一穿,还真是有模有样啊。”
萧虎嘴角一翘:“那是,也不看本公子是谁。”
见他又要得意忘形了,李元吉立即转变口风:“仔细一看也就那样吧,你看这,红头巾、红衣、红袍,看久了还以为是红包呢。”
萧虎眼睛一斜:“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你见过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红包啊。”
李夫人赶紧走过来:“好啦,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斗嘴,还不赶紧去接新娘子。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过多少关呢,宜早不宜迟,赶快出发吧。”
听了这话,两人哪里敢再耽误时间,拔腿就跑。
萧夫人也走上来,看着孩子的背影,脸上不禁堆满了幸福的微笑。一直等到孩子跑远这才张口说话:“这俩孩子,都跟没长大一样。”
李夫人热络地挽住她的手臂:“哈哈,别急,等媳妇儿娶回家自然就长大了。”
萧夫人立即开心地笑起来,笑完开口问:“你家的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夫人回答:“在准备呢,不过还有些时日,也不用着急。”
萧夫人打趣道:“那小丫头跟你这姨娘都比他亲娘还亲了,你自然是不着急。”
听了这话,李夫人当即开心地笑起来。
胡夫人也刚好走进来,见两人正站在那里笑,便立即开口问:“哟,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这一问,李夫人、萧夫人当即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还真让李夫人说着了,李元吉、萧虎这一路上当真是一步一个关,每走一段路就会被热情的群众团团围住,要糖的、要红包的、极其热闹。
每到这时便是李元吉上场表现的时候,他会从背后的包裹里抓起一把糖果、铜钱,用力一撒:“快来啊,快来啊,我这里有糖,还有钱。”
听了这话,大家便立即如潮水般朝他围过来,萧虎则带着队伍偷偷摸摸地离开。
今天街道上的人是真不少,而且也都能看出这迎亲队伍出自大户人家,所以完全不带客气的,只要李元吉一个不注意,便直接动手抢,闹得李元吉顾左顾不了右、顾前顾不了后。更夸张的是,竟然有大胆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会伸手往他脸上、胸口上招呼,真搞得他惊惧交加,疲于应付。
不过还好,每到这个时候,文秀的两个哥哥都会跑过打掩护,若不然他今天可不一定能从这条街上安然无恙地离开。
赶到魏府门口,一行人这才长舒一口气。看着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李元吉,萧虎很是感动,当即放出豪言:“等你成婚的时候,小爷保证你一路畅通无阻。”
李元吉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回答:“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若做不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萧虎一扬下巴:“你就瞧好吧。”
听了这话,文中、文远两兄弟只感觉一阵好笑。
进了魏府,萧虎便按照流程忙碌起来,李元吉依旧负责发红包,不过这一回就文明很多,因为大家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都放不开,没人跟他闹。
给老丈人磕了头,萧虎立即带着人奔向玉筝小姐的闺房。一走进去,他的目光立即落在了正披着红盖头的新娘身上。
李元吉则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只见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娟纱绣花长裙,脸上施了一些淡淡的粉黛,看上去真的跟画上的仙女一样,看完直接呆愣当场。
文秀自然将这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脸色微微一红,当真是又羞又喜。不过紧接着也发现了异常,于是立即走过来,贴心地给他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整理还一边气鼓鼓地瞪着他:“干什么去了,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啊。”
李元吉傻呵呵地解释:“在街上发糖时挤的。”
文秀又瞪他一下:“逞能,你又没干过,哪里知道怎么做,让我大哥、二哥去就好了,他们都不知道干过多少次了,最是拿手。”
文中、文远两兄弟就站在门外,把这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听完,不禁面面相觑,心想:这妹妹,还是赶紧嫁出去的好,不能留。
李元吉感觉很有道理,于是想也不想,直接开口:“行,等我去你家接你的时候就请他两帮忙。”
听了这话,文秀两个脸蛋当即“唰”得变成了红苹果,然后赶紧把他拉到一边,一把揪住他腰间的嫩肉,气呼呼地训斥道:“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他们是我哥,我嫁…,你去接我…,那个时候,他们还能去给你帮忙啊。”
李元吉这才意识到其中的问题,感觉一阵尴尬,只得愣愣得站着傻笑。
文中、文远两兄弟又是一阵面面相觑:得,这傻妹夫也不能要了。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之时,萧虎那边顺利地背起了新娘,然后立即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跑。
一个公子哥见他跑得如此快,立即出言打趣:“小虎子,跑那么快干什么,离天黑还早着呢。”
这话一出,立即激起一阵哄堂大笑。
虽然盖着红盖头,玉筝还是羞得不行,于是立即伸手在萧虎的肩膀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又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后,萧虎这才把新娘带回家。这时,该来了宾客纷纷开始登场,来的人真是不少,而且身份皆不一般,朝中的文武大臣自不必说,单是皇子就来了五个,分别是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这几个皇子比较特殊,因为都是在朝堂上有些身望、分量的实权人物,当然,也是在暗地里较量的最激烈的人物,今天能齐聚一堂,自然也颇不寻常。
陛下没来,不过却也托福公公专门送来了一份厚礼和一面写着“花好月圆”的金匾,这金匾自然是陛下亲手所写,上面还盖着玉玺大印,真是给足了萧家面子。
戌时,该走的宾客也都走了,剩下的便全是萧家的本家人以及萧将军真正的至交好友了。作为萧家最亲近之人,自然要留下来见证萧虎的拜堂仪式。
待客厅布置妥当,待萧将军夫妇安然落座,待诸位亲朋好友依次站定,司仪便气沉丹田,大喊:“新人入堂!”
声音未落,便看见萧虎用红绸牵着盖着红盖头的玉筝,一起迈步走进大堂。
见人走进来,旁边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娃娃突然张嘴喊起来:“小虎哥,你就是泰安城最潇洒、最英俊的崽。”
听了这话,众人立即开心地大笑起来。
萧虎则傲娇地扬了扬脑袋,很显然,觉得深以为然。
李元吉见状立即凑到文秀身边,轻轻耳语:“我敢打赌,这小鬼一定是这小子安排的托儿。”
听了这话,文秀“噗嗤”一下,又差点笑出声。
待两人走近,司仪再次高喊:“拜天地!”
萧虎立即引着玉筝转过去,面门而立,然后一起跪下,恭恭敬敬地给苍天、大地磕了三个头。
司仪再喊:“拜列祖列宗!”
萧虎搀起玉筝,转身面对着萧家的祖宗牌位,又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司仪接着喊:“拜父母高堂!”
萧虎又引着玉筝慢慢跪下,恭恭敬敬地给爹娘磕了三个头。
磕完,一个小丫鬟立即端上来两碗茶。
司仪喊:“敬茶!”
萧虎、玉筝立即合力端起一碗,恭敬地递给萧将军:“爹,您喝茶。”
萧将军开心一笑,当即接过茶碗,一饮而尽,他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喝过的最香、最甜的茶。
待爹爹喝完茶,萧虎和玉筝又合力端起另一杯,恭敬地递到萧夫人身前:“娘,您喝茶。”
“好,我喝,我喝。”萧夫人喜不自胜,立即接过茶碗,也给喝了个底朝天,放下茶碗时,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欢喜的泪花。
待两人起身站好,司仪再次大喊:“夫妻对拜!”
萧虎、玉筝立即相对站定,然后认认真真地给对方拜了一拜。
看着这里,李元吉感觉身心好像受到了极大的触动,然后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掌,悄悄握住了文秀的纤纤玉手。
文秀丝毫没有挣扎,任由他握着,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这一辈子,我们的手都要紧紧地握在一起,不,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