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一个浑身甲胄的胖子,挺着个将军肚,施施然走了出来。
“这……这是卢将军?这般胖,怎么打仗?”折三有点不相信,低声说道:“不是说卢将军是神射将军么,这般肥胖,如何射箭?”
不仅仅是折三,这一行人都有这个疑问。壮年男子翻身下马,行了个军礼道:“末将为大同府团练使折克行,说话的可是禁军厢正指挥使,卢尘洹卢将军?”
那胖子迈着龙虎之步其实就是胖,走路连地面都颤动不已,哈哈大笑着上前迎接道:“原来是折将军,折将军勇冠三军,本将早已略有耳闻。原先颇为遗憾,怕今生见不到将军真容,今日一见,果然勇武不凡!”
“睁着眼睛说瞎话!”
折克行身后的随行,心中都冒出了这一句。不是他们不相信卢胖子的话,而是卢胖子说得太离谱了。折克行的名声,从来没有出过大同府,就连当年的功劳,也被种谔顶替了大半,不然朝廷必定把种谔给贬了。正是折克行以命相救,才让种谔得出生天。三千骑,只活了几十人突出重围。现如今,伤重的已经死了,当年剩下的人,就是折三这二十余个亲兵。
折克行此时已经快奔四了,原本腾腾的杀气,都内敛了不少。如果不注意看,还真的以为他只是一个镖局的镖师,而不会联想到他居然是满手鲜血的冷面将军。他也笑着迎上去:“卢将军善射之名,末将虽远在大同府,亦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当真威风凛凛,难怪能震慑一干辽狗!”
两人对望的眼神中,逐渐擦出了火花。见折克行不卑不亢,卢尘洹顿时觉得这年岁相仿的折克行有点“臭味相投”的意思,连连称他为知己:“区区辽狗,本将又怎会放在眼内?恨不得跨马提剑,杀将临潢府,活捉那辽狗皇帝!”
折克行笑道:“将军如此壮志,当为我辈楷模!”
两人再互相吹捧几句,卢尘洹才一脸叹息地说道:“据本将所知,若按军功论功行赏,折将军不止是一个团练使吧?”
折克行脸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折将军是有累于折家将的声名,才屡屡不为朝廷重视。若朝廷重用折家将,又何至于前些年辽人年年来犯,岁岁南侵?”
“卢将军,此事关乎朝廷,我等不必多言。”折克行淡淡地说道,“今日我等前来,是有旨意要给将军的,且请入中军帐,好让末将拿出圣旨,给将军一观!”
卢尘洹有点意外:“不必当众宣旨?”
折克行是预先看过圣旨的,有点尴尬地说道:“圣上有言,这道圣旨,只许过你我二人之目,若第三人看到了,你我都将贬为士卒……”
卢胖子好不容易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虽说出皇差苦了些,似乎被小皇帝遗忘在西南了,可生活得有滋有味,也不怎么觉得苦。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圣旨,哪里肯为一些“小事”,葬送了前程?念头一转,立时说道:“折将军,请!”
“卢将军,请!”
两人一前一后,前脚后脚进入了辕门。辕门里的禁军持弓手、持弩手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放他们进去。折三见了,合着众人之力,赶着马匹、马车进入了辕门之中。临进去之时,折三还狠狠瞪了那辕门校尉一眼。谁知道那辕门校尉,直挺挺地望着前方,对他视而不见。折三颇受打击,心道:“装什么装,装成大尾巴狼啊?”
卢尘洹迫不及待地领着折克行进入了中军营帐,挥退了左右,才露出了“真面目”:“折将军,圣旨呢,在哪啊?”
折克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才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绢布,绢布上面,正是6承启亲手写就的圣旨。还没递过去,卢尘洹就一把夺将过来,摊开一看,顿时傻了眼。
原来,这圣旨上的话,再也直白不过:“胖子,朕这几天想起你了,长安没有你在,真的无趣了许多。前些时日,黄河差些决口,这个消息,肯定会传入安南去的。安南弹丸之国,却有蛇吞象之野心,朕时常提防着。这几年大顺国力蒸蒸日上,安南不敢妄动。朕现派人在安南境内散播谣言,说黄河大决口,死伤无算。安南狼子野心,定然会兵出我大顺。就算不出兵大顺,也会南下攻占城、真腊。我大顺与占城、真腊有过盟约,一旦安南进攻,就要出兵相助,不是白帮他们,是要收钱的。收钱的事你不用管了,反正到时候找他们要粮草就是。朕命你为先锋,率兵到钦州,一旦安南来攻,则乘新式战船,沿水路直入升龙城。折克行将军为副,率余下禁军,自6上进攻。胖子,你在大理府一年多,差点没把大理府吃穷了。大理府有什么产出,还要养你这五万兵马!你这一仗若是打得不好,安南没有全部拿下,就不用回长安见朕了。若是为大顺开疆拓土,不对,是收复汉时旧土,朕在长安,为你设宴庆功!折将军,你要用心辅佐这胖子,步兵只是掩饰进攻意图,真正的杀手锏是新式战船!洪祥五年六月初九。”
卢尘洹一字一句地看完后,心中腾起一股熊熊烈火:“折将军,事不宜迟,我们立时出兵!”
折克行摇了摇头,说道:“圣上说了,此次须千里袭击,一举建功。贸然撤军,难保安南人有所提防。”
卢尘洹顿时明了:“折将军的意思是要掩人耳目?”
折克行笑着点了点头:“圣上用心良苦,就是为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卢尘洹不傻,只是一时间有点头脑热罢了:“本将这便去找段王爷,让他派些家丁,装成禁军!”
“正是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老狐狸似的狡诈。有心算无心,只是安南又会不会堕入毂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