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眉军被朝廷认作一群乌合之众,假以时日必定剿除。
罗阳作为过来人,知道他们会慢慢发展成席卷天下的大起义。从现在的情况分析,赤眉军还在小打小闹,自己也不必太着急回南阳。且再等等,看有没有机会将韩千千带走。若是乱世到来,留她一个人在长安实在放心不下。
这一等便又到了年末。王莽令太史推三万六千岁历纪,决定六岁一改元,过了年节改元:地皇,是为地皇元年。
这一年,韩千千已经21岁了。听韩兆说老父韩统寒邪入体,卧病在床,韩千千此刻在家侍奉左右,不离片刻。
“文叔,父亲大人有意随了小妹心愿,只是大姊不许,阿翁也做不得主!”韩兆又来通风报信,顺带将驴棚月钱带走。
罗阳无奈,如今和韩千千接触的机会也没有了,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将她带走。倒是五叔不久前来过一次,送了一封书信。
五叔上回随他们一起东去南阳,倒也没受什么牵连。他是个老绝户,将韩千千视作女儿,韩万蛾并没有难为他。
而书信不过是诉些忠贞不渝,永不分离的小情话,罗阳看过后也写了一封叫五叔带回去。
时间又是匆匆,已到阳春三月,魂穿这个时代的第五个年头了。
“兄长,是不是买些奴仆?驴棚中人手怕是有些不够。”如今驴棚都交给了邓禹打理。
“哦?”罗阳问道:“张春与赵四喜等人呢?若是忙不过来,且叫张公再寻几个人来。”
“兄长有所不知,陛下欲在太学西处修建九庙,朝廷已下诏征召民夫,张家聚等众不日便要服役去了。”邓禹开口回道。
“张青呢?”罗阳担心起张青,如果也被征发去,这个驴棚大掌柜一时间没人接替。
“兄长放心,张公身为三老,无赋徭之责。张青有老父圆转,不在征召之列!”邓禹答道。
罗阳点点头:“既然如此,你自行理会便是。”接着又问道:“九庙所奉者为谁?”
邓禹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而一旁的朱佑开口道:“所奉者乃王氏先祖。上启黄帝,中承陈胡公,下至新都侯王曼。”
原来如此!王莽这是要给先人修庙,求祖宗保佑啊。
罗阳笑着摇头,暗道:“你这祖宗怕是不灵!”
三人边聊边钓,一直钓到天色将晚,才收拾东西回去。
因为知道王莽在太学西处修盖九庙,罗阳特地抽空去看了一下。果然国家有排山倒海之力,工地上一片喧闹,来来往往的人群正在卖力干活。
听说这些建筑材料是拆了城西建章宫和上林苑里承光宫、储元宫、阳禄馆等殿宇的石木,直接运来搭造九庙。
罗阳不禁摇头,有这功夫不如派人修理黄河河堤,不比求祖宗保佑管用!
九庙修的热火朝天,时间却也一晃而逝,炎炎夏日天气又燥热起来。罗阳睡了个日上三竿,赶去逐贫居刚踏进店门,来福便迎了上来。
“哥,来寿一早从城中至此,身旁跟随一人,言说是舂陵族人,特来太学寻你。”
闻言,罗阳心中一紧。
他魂穿到此虽然也有四五年时间,但真正的家人一个也没有见过,舂陵来人到底是哪个?他怕自己认不出来,或者认错了!
“来人可说明姓字?”罗阳问道。
“小人不知。”来福回头问道:“来寿,那位郎君你可知晓姓字?”
“主人说是刘都尉之子,表字巨伯。”来寿恭敬答道。
听到来寿所说,罗阳仔细回想一下,知道了来人是谁。
这刘都尉就是前舂陵侯刘敞,而巨伯是刘敞之子刘祉的表字。
因为舂陵侯早被削爵,来歙不敢乱叫。又因刘敞曾做过庐江都尉,所以便有了刘都尉之称。
罗阳整理一下思绪,开口问道:“巨伯族兄现在何处?”
“小人奉些酒水,将郎君安排在雅室等候。”
“嗯,你等且先忙吧。叫来寿吃过饭再回长安,取二十个小泉与他买些糕点。”
来寿闻言欢天喜地,道过谢后被来福领到一旁。
罗阳理了理衣服来到后院,推开雅室房门,瞧见一位年轻男子正坐在四方桌前小酌。
待看清面容后,与刘秀留下的记忆相差不多。长相平平,没啥出彩的地方,一副憨厚模样,瞧着像是个实在人。
刘祉看到有人推门而入,便将酒杯放下,笑着起身道:“文叔,几时未见风采更甚从前。来叔父与我说你在太学置下偌大家业,初时我还不信。直等瞧见这间酒肆,才信来叔父所言。”
“哈哈,兄长谬赞!此间酒肆乃朋友所赠,非我之功也。兄长快坐下说话!”
刘祉比刘秀大了三岁,28岁的年纪嘴上却留起八字胡须,更添几分憨厚模样。
等二人落座,罗阳问道:“小弟来长安已有数载,离家时还记兄长曾来送我。舂陵如今可好,家中一切安好?”
“伯升兄长每日与食客厮混,叔母犹卧病在床,身体尚安。来时伯升将一封书信与钱物托我带来送你。”
说着将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包裹推到罗阳面前。
也没有打开看,罗阳知道里面没有几个小钱。
“兄长已去过来叔父家?”
“嗯。昨日申时方到,今早拜访过来叔父,便来寻你。”
“兄长下榻何处?”罗阳又问道。
“暂居章台街一处客栈。来叔父教我今日勿往他处,晚时为我接风洗尘。”刘祉回道。
“哈哈,兄长既然已来太学,便在酒肆小住。后院有间卧房正可歇宿,晚时我与仲先为你接风。”罗阳笑道。
刘祉也认得朱佑,曾在刘伯升家里见过,不过却有些犹豫:“不知来叔父处?”
“无妨,叫来寿告知来叔父便可,你安心在此小住。”
说着,罗阳起身走到前堂将事情吩咐好,转身便瞧见朱佑和邓禹从外面走来。
“哈哈,仲先,今日有客人来访,你可知是谁?”罗阳笑着问道。
“哦?是谁?”
“族兄刘巨伯也!”
朱佑一愣,问道:“巨伯来太学作甚?”
“我还未曾相问,且与他接风洗尘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