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坊。
李为正带着大内高手将怀远坊查了个底朝天。
而司星辰这边,由于司星辰已经知道了窦封住处,带着路,一更刚过一刻便将那队人马带到了怀远坊窦封的住所。
“来者何人?”李为问道。
“右金吾卫校尉牛奔,特来调查郡王府遇刺一案,你们又是什么人?”牛奔问道。
“右散骑常侍李为,奉旨捉拿叛贼窦封”,李为的每个字都如大石头一般重,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牛奔知道李为带出来的人意味着什么,这些人都是皇帝的近卫,此番出了皇宫,可见此事的严重性。
两队人马亮了亮公牌,既是如此,可通力合作。
然而,窦封的住所自然是早已空无一人。
右金吾卫校尉牛奔的人冲进宅子的时候,窦封的住所已被大内掀了个底朝天。
李为的判断非常准确,窦封的住所很快就被找了出来,着实看得出李为之才。
金吾卫若不是司星辰带路,哪有这么快搜到这里。
司星辰对这年纪轻轻的右散骑常侍李为多了几分佩服。
一众人等把窦封的住所里三层、外三层搜了一遍。
大内高手对右金吾卫到来是举双手欢迎的,李为带来的人可是皇城里最顶尖的高手,除了皇上,这些人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挨家挨户搜查、翻东西的事情着实是不愿干,太费时间了,不只不愿意干,而且不得其法,简单粗暴,一顿胡乱搜查,百姓骂娘的不少,这一点,李为最开始没有预料道,但到了现在,李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队金吾卫的到来,解决了李为的大问题。
别看这搜查,看似简单,实则也是个技术活,就拿问话来说,同样一个人为啥有的人能问出东西,有些人就问不出东西呢,亲民很重要。你得放低姿态,人家百姓才跟你说实话。像大内这样的人,久居皇宫,不懂百姓的柴米油盐,跟普通老百姓不在一个频道上。去搜查的时候,百姓一眼瞅过去,都吓个半死,一副丧尸脸,外加一双杀人眼,比坏人还更像坏人,除了吓死人,能问出个什么?而金吾卫常年混迹于街道巷尾,对于百姓关心的问题头头是道,对于搜查,金吾卫又有自己的一套老道的经验,有这群人帮手,倒是好的很。
“金吾卫,给我挨家挨户搜”,李为命令道。
按说李为并没有调度金吾卫的权利,但右金吾卫牛奔知道此时李为代表的什么,现在的李为是可以直达天听的人,对于李为的命令,牛奔当然非常乐意效命。
李为对这队友军也是欢迎的很,这个时候多一队人马就多一份力量。
牛奔这队人马敲开阿史那心南家门的时候,司星辰正混杂在其中,打开宅门的,司星辰认出来了正是那常年跟着阿史那心南身边的三叔。
司星辰故意压低了帽檐,三叔根本没注意到这金吾卫里穿着军服的司星辰。
“金吾卫奉命查案,”牛奔说道。
“查吧、查吧”,三叔非常痛快的让金吾卫进入宅门。在颉利府,早已传闻反贼窦封潜逃至长安,三叔对这位反贼印象深刻。在终南山相遇时,三叔几乎丧命于窦封之手,小姐阿史那心南也差点遭受简小浪的调戏。因此,三叔全力配合金吾卫的搜查工作,深知这是金吾卫的职责所在。
金吾卫在颉利府内随即展开细致的搜查。
三叔提醒他们:“你们小心点,我家主人最近身体很不好,不要惊扰了他。”
担任右金吾卫校尉多年的牛奔回答:“放心,兄弟们都给我手脚放轻点,别惊扰了可汗。”牛奔对府内的住户非常了解,自然是知道这是什么人的府邸。
司星辰在府中也假模假样的进行了搜查,走进后厨的时候,出来时与一名拿着空药碗的男子撞了个满怀,此人正是孙酒酒的药童宁晓晨。司星辰轻声喊了声:“宁晓晨。”他注意到宁晓晨瘦了不少。
宁晓晨一时并未认出身着军装的司星辰,司星辰示意他靠近并小声说话。
宁晓晨愣了半晌,仔细打量着,认出了司星辰,宁晓晨十分高兴,伸出右臂要与他拥抱。司星辰看到宁晓晨左臂空荡,心生悲凉。告诉宁晓晨:“宁晓晨,那个坏人又到长安了,你和孙先生要小心,我是特地来找孙先生的。”他还提醒宁晓晨先不要声张。
宁晓晨明白司星辰与颉利可汗还有阿史那心南之间似乎有解不开的纠葛。在终南山时,若非司星辰相救,他早已失去双臂甚至生命。因此,他对司星辰是非常感激。
和宁晓晨一番了解下,司星辰知道现在颉利可汗的状况不容乐观。药王用尽方法治疗,但颉利可汗仍未完全康复。药王孙酒酒认为颉利可汗的病源于心病,若心结不解,病难以治愈。如今颉利可汗每日情绪低落,依赖药物度日。
司星辰没有太多时间,随即让宁晓晨带着自己去找药王孙酒酒。宁晓晨引路,带着司星辰来到一处房间,药王正在给颉利可汗喂药。
颉利可汗躺在床上,呼吸急促。金吾卫装扮的司星辰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药王等到颉利喝完药并躺下后才出来,见到司星辰时十分惊讶,但他知道司星辰与颉利之间的过节,所以未声张。
“少侠,你怎么来这了?”看着一身金吾卫装扮的司星辰,药王明白司星辰进这颉利府找自己恐怕颇费周折。
“孙先生,我特地来找你,是想求你陪我去潭州缥缈峰走一趟。只有你知道那瓶小药,我想请你帮我做个见证人。”司星辰说道。
“既是少侠相邀,那老夫必然走这一遭。这颉利可汗的病情如今也稍微稳定了,只需按照老夫配的药,每日按时服药,便可慢慢好转。老夫久待此处意义不大,宁晓晨手臂之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已向颉利可汗请辞准备回终南山了。”
“那实在是太好了,这么说颉利可汗无甚大碍了。”司星辰说道。
“只可惜,这颉利可汗一直心事重重。天下最难治的病就是心病,心病之药无人可配。老夫配的药暂时保他一命倒是容易,但心病难除,抑郁太久,再发作之时,恐怕是老夫也无能为力。”
“哎,颉利可汗终究是放不下。”司星辰明白一个曾经的王者要放下一切是何等的煎熬。
“也许吧。”
“孙先生,那不如后天晌午咱们在城东的延兴门汇合。”
“好,如此甚好。”
“那在下告辞了,恕在下不能久留。”司星辰正要告辞,一个女子的声音飘了进来。
“孙先生,阿塔今天还好吗?”司星辰赶紧背过身去,这声音熟悉的很。
“不错,好的很,只需按照老夫的药方,每日按时服药,暂无大碍。”药王说道。
“好的,先生”,阿史那心南说完,随即看到一个金吾卫背站在这里,立刻大为光火,“我说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搜到我阿塔房间里来了。”要知道,这要是在突厥,没人敢如此放肆。
“在下这就告退。”司星辰说道,躬下身子,边说边往后退去。
“站住,搜出什么来了?我们家可有叛贼?”阿史那心南对这个金吾卫很生气,觉得这个金吾卫搜的有点过头了。
“没有,在下这就告辞了。”司星辰故意将身子躬得更低,声音也变得沙哑,以免被阿史那心南认出。
“惊扰了可汗,还请大小姐见谅。”司星辰只想尽快离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把你们的头头叫过来!”阿史那心南怒道。接着,她大声喊道:“三叔,你过来一下,怎么能让人到我阿塔这里胡乱搜查。”
“怎么了,怎么了?”三叔连忙赶来。
司星辰一面躬身退后,一面转身。当他转身时,恰好三叔从门口进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三叔看清了司星辰的面容,高声喊道:“你是司星辰?”
“三叔,你说什么?”阿史那心南问道。
“丫头,这个人是司星辰。”三叔答道。
牛奔也赶到现场,他怕这个假金吾卫惹恼了颉利府的人,连忙命令手下撤退。
司星辰没有回应,迅速往后退去。
阿史那心南上前一步,拍了一下眼前这个背对自己的金吾卫的肩膀。
“喂,跟你说话呢!”阿史那心南喊道。
“我不是司星辰,也不认识什么司星辰。”司星辰背对着阿史那心南继续答道。
“那你转过来我看看。”阿史那心南要求道。
“大小姐,我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了。”司星辰说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三叔挡在门口。
司星辰不想在这里动手,也不想伤害颉利府的任何人。他只想找到药王孙酒酒。
“司星辰,你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来我家。”阿史那心南说道。
“我亲眼看见的,他就是司星辰!今天我要为突厥的弟兄们报仇!”三叔气愤地说道。
几人的争吵声惊醒了颉利可汗。伴随着一阵咳嗽声,颉利可汗缓缓醒来,坐起身来。
“心南,若真是司星辰,帮我杀了他,替康苏密叔叔报仇”,颉利可汗声音很低,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无形中透着一种王者的威严。
“司星辰,真的是你吗?”阿史那心南的声音突然变的温柔起来,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阿史那心南不知道自己内心究竟是欢喜还是忧愁。
司星辰听到背后的声音突然一变,听起来就像那日雪山之上,阿史那心南最后对自己挥舞着双手喊着:“司星辰,欢迎你到我的牙帐来做客,我给你喝我们家最好喝的马奶酒”,这声音一直萦绕在自己耳边。
司星辰缓缓转过身子,将帽檐往上推了推,露出了容貌,“是我”,眼睛死死盯着阿史那心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