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峰断情谷。
墨小霜正在花谷中翩翩起舞。红的、黄的、蓝的、绿的,什么颜色的花儿都有,随着一阵清风吹来,花海荡起一叠叠的花浪,墨小霜索性躺在了花丛里,又翻了个滚,浑身沾满了碎花瓣,再一转,花瓣从裙摆飘洒下来,好看。
墨语婆婆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也跟着墨小霜舞动起来,墨语婆婆她转啊转啊,突然变年轻了,她就这么微笑着看着墨小霜,是那么的慈祥,那么的美丽。
一匹骏马从高高的山岗上冲了出来,墨小霜认出来了,马上的人是星辰,“星辰,快来”。
可星辰没有回答她。
墨语婆婆也不说话,星辰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星辰,你怎么了?”依旧没有人回答她。
“婆婆,你怎么了?”也没有人回答她。
婆婆的脸突然越变越老,老的飞快,很快头发就白了,白的像雪一样。
司星辰翻身上了马,又飞驰而去。
“你们……怎么”,墨小霜一把抓过去,突然发现婆婆竟然是空的。
再去拦住司星辰,那马竟径直撞向了自己,却如空气一般,毫无感觉。
紧接着司星辰看见了山坡上玩耍的小星。
“小星,小星,快到霜儿姐姐这里来”。
小星哭着脸朝墨小霜跑了过来,“霜儿姐姐,霜儿姐姐,我把阿爸给弄丢了”。
“小星乖,小星别哭,阿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骗我,我阿爸已经死了,死了,霜儿姐姐你骗我”。
“小星别哭,霜儿姐姐没骗你”。
“霜儿姐姐,你的阿爸呢?可以叫他一起来和我们玩吗?”
“父亲,我的父亲,他在哪?”墨小霜突然一声大喊。
哭泣的小星转眼又不见了。
“婆婆,我的父亲呢?”墨小霜摇着墨语的身子晃着。
墨语婆婆笑了笑,就这么笑着,渐渐地消失了。
墨小霜回过头,看到司星辰骑着马一路狂奔而去,追在后面狂喊。
“星辰,星辰,你别走”。
“星辰、星辰,别走”。
药王叹了口气说道:“姑娘烧的有点厉害,还在说胡话,把这药赶紧给姑娘喂上”。
司星辰听到墨小霜在梦境中一直喊着自己,内心如被电击了一般难受,自己去长安一趟,没想到霜儿就病的这么厉害。端过孙酒酒的药,司星辰小心的扶起墨小霜,一口一口将药喂给了墨小霜,想起了墨小霜在断情谷给自己喂食一般的场景,不禁潸然泪下。
“哎”,药王叹了口气,虽然药王年纪一大把了,但他能感觉到司星辰与这姑娘两人用情至深。
赵霞看了亦不停的擦拭湿润的眼眶。
“霜儿,我在,星辰在,星辰回来了”。
墨小霜也许是烧糊涂了,一把拉住赵霞的手问道:“婆婆,我的父亲,他在哪里?”说罢又昏厥了过去。
赵霞愣在那里,心中如触了电一般,脸上显现出无法名状的表情。
“喝了药,让他好好睡一觉吧,这姑娘最近思虑过重,再加上舟车劳顿,才染了此疾”,药王孙酒酒说道。
“嗯,有劳孙先生了”。
“少侠,姑娘现在身子弱,我这还有几颗人参,今晚就给姑娘补补吧,我想,最多两到三日,便可复原了”。
“孙先生,请受我一拜”。
“少侠,快快请起,要不得,要不得”。
缥缈峰,整个白龙教一片欢腾的景象。
高凤领着众师兄弟在白龙教的门口一一迎接江湖各派人士,连续几日,江湖不少人士纷纷前来,需一一安顿。
“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白龙教众弟子是忙的不亦乐乎。
自苏哲去世后,白龙教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扫尘堂里,库尔班江、尉迟巷阳、高凤正端坐其中。
“恭喜高掌教的”,库尔班江说道。
“高某能有今天,都是托两位的福”。
“高凤,你说那司星辰一定会来?”瞎眼的尉迟巷阳每一句话如今都透着几分阴沉,如同他那眼睛一般。
“巷阳公子请放心,高某有九成把握”。
“好,这一次我要让司星辰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不能让他死的痛快了,我也要让他尝尝这瞎眼的滋味”,尉迟巷阳狠狠地说道,两只眼睛露出白白的眼球,看上去着实骇人。
“这次,不仅要让司星辰死无葬身之地,我还要让司星辰身败名裂”,高凤说道。
“说的好,诛杀同门,害死恩师,我看就是万人唾骂也不足为过”,库尔班江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没错,司星辰,我看他怎么跟我斗”,高凤背过身去,赫然看到师父苏哲的遗像,心中打了个寒颤。
明日就是白龙教正式宴客的日子。
尉迟巷阳对什么掌教之位没有一丝兴趣,他要的是司星辰出现在这白龙教,当着所有人的面,当着天下人的面,刺瞎司星辰,然后折磨他,折磨到死。
墨小霜终于醒了,心情却很低沉,不知是怎么了,她总感觉哪里不对,有说不出的那种担心,墨小霜总感觉此番前来缥缈峰似乎有一种不祥的征兆。
“霜儿,你终于醒了”。
“星辰,你终于来了,你的手怎么了?”墨小霜看到司星辰左臂隐隐渗出的血迹。
“没事,一点皮外伤,快要好了”。
“还说没事,快让我看看”,墨小霜拉着司星辰坐到自己床沿边上,小心抚着司星辰的手臂,心疼无比,“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说罢又潸然泪下。
“真的没事,孙酒酒都帮我包扎好了,你看,我这手臂现在多灵活”,说罢,站起身,死命摆了摆手臂,使了几招吟龙剑法。
墨小霜露出苍白的微笑,“那就好,那就好”。
“霜儿,等这次回到断情谷,我们一定要好好祭拜下婆婆,好久没看她了”。
“嗯”,墨小霜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
“星辰,我想和你说,报仇真的那么重要吗?我真的很担心”。
“那高凤害死苏掌教和大师兄,我若不替他们报仇,我怎么对得住师父和大师兄的在天之灵”。
“如果……,如果没有这件事呢,你将来打算怎么过?星辰,愿意和我一起在断情谷吗,就这么……”,墨小霜有些支支吾吾。
“断情谷什么?”
“…一辈子”,说完这三个字,墨小霜静静的看着司星辰,双眼如凛冽的泉水。
“霜儿,我……,我愿意,可是……”,“霜儿,你还没去过长安,那里可漂亮繁华了”。
“哦”,墨小霜的眼神显得有些黯淡。
“霜儿,等这里的事处理完,我带你去长安,我要带你走遍那长安的一百零八坊,带你到阅江楼看曲江池,还要尝尝长安最正宗的水盘羊肉,哦,对了,还有一定喜欢的林记香铺,还有朱雀大街,每天都是车水马龙,还有兴庆宫,那里什么好玩的都有,还有东市、西市,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司星辰兴奋得说道。
“哦,星辰,你喜欢真好”。
“霜儿,你不开心了”。
“没有,我真替星辰开心”。
“霜儿,你好好休息,我去把人参汤拿来”。
看着司星辰的背影,墨小霜没等到想要的答案,墨小霜如今有些忧愁,她发现这世间开始慢慢的发生了变化,人也开始变了,变的没那么单纯了,就连赵妈好像都在伪装着自己,墨小霜突然觉得很复杂,自己在断情谷生活的无忧无虑的生活被打破了。
墨小霜心中隐隐有种心痛,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究竟是自己无法适应这社会,还是这社会本就如此,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恩怨情仇。星辰那么贪玩,他真的愿意一辈子过我希望的那种生活吗?还有,他会介意吗,汝州的那一夜。
如今再回到这缥缈峰,怕早已是物是人非,想着,想着,墨小霜又悲凉起来,为什么我竟开心不起来。
“赵妈,你来了”。
“霜儿,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一路可让你遭罪了”。
“我没事,不过是舟车劳顿”。
“你看你,一直吃的都太素了,花食虽好,但人总归少不了肉食,我看以后你以后也要适当吃点肉食,对身子才好”。
“没事,没事,我可以的”。
“霜儿,你觉得司星辰那小子如何?”赵妈露出一脸的嬉笑,故意试探。
“额……我”。
“我看这小子不错,女人都要找个可托付终身的人,你看看你,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确实需要一个小子”。
“我……”
“别支支吾吾的了,赵妈知道你们两情相悦,赵妈还看不出来吗”。
“星辰他……”,墨小霜吞吞吐吐。
“他怎么了,这小子难不成还瞧不上咱们霜儿吗?认为配不上他么”。
“不是,星辰他……”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孤儿,所以对自己没信心”.
“不是”。
“霜儿,你不要有自卑心理,那司星辰是个孤儿,但你不是孤儿,今天你在睡梦的时候抓着我的手,还问我,你还记得你问我什么吗?”
“我完全不记得了”。
“你问我,你的父亲”,赵妈双眼死死盯着墨小霜。
听到赵妈提到父亲,墨小霜眼眶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说道:“父亲,我在梦里已经想过他几万次了”。
“霜儿,你已经长大了,赵妈实在不忍继续瞒你了,霜儿,我知道你最近对赵妈有看法,总觉得赵妈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你,对吗?赵妈想要告诉你,你不是个孤儿,你有父亲,而且,据我所知,你的父亲还是位英雄”。
“真的吗?他在哪?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见我”,墨小霜有些泪目。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我只知道他有自己难言的苦楚,但赵妈答应你,一定帮你找到他,你的身世,我也只是听说了一小部分”。
“他叫什么名字?”
“墨子棋”。
司星辰端着汤呆立在房门口,他都听到了,替霜儿开心,又禁不住悲伤起来,霜儿有父亲的消息了,自己的父母呢,又在哪里?
司星辰假意咳嗽了起来。
“进来”。
司星辰看到墨小霜的眼圈红红的。
“霜儿,来,把药汤喝了,孙先生特地帮你熬的”,扶起霜儿,司星辰将汤慢慢的喂着,墨小霜看着司星辰,眼睛里柔情似水。
“司少侠,明日去这缥缈峰恐怕是凶多吉少”,赵妈说道。
“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高凤用药害死师父,将大师兄和降龙教的弟子推下悬崖,明天就是当众揭发他最好的时机”。
“我想门主应该和你在长安见过面了”。
“没错,在下已见过门主。”
“门主的指示,明日会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为你主持公道,明天该怎么做,你清楚了吗?”
“嗯,在下一定按照前辈的指示,小心行事”。
“好,那就好,门主从来不轻易见人,可见门主对你的期望,都早点休息吧”。
说罢,赵霞出门而去。
司星辰看着墨小霜说道:“霜儿,我刚刚都听到了,星辰真为你开心,你有父亲的消息了”。
“嗯”,墨小霜重重的点了点头。
“开心,星辰真的为你开心”。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良久,眼眶都湿润起来,而后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这是来自两人内心深处的感动,两人的命运如此相同,就如那浮萍一样,随波飘荡,尝遍世间的人情冷暖。
也许这就是生命的伟大之处,无论命运多么不公,总有人不抛弃、不放弃,最终逆天改命,司星辰也许就是这样的人。
深夜,降龙教
掌教洪舸运气吐纳完毕,吹灯,正准备休憩。
窗外闪过一个黑影。
“谁?”洪舸警觉的翻身,一跃而起。
一个面具人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洪舸面前。
“是你?”
“没错,是我”。
“黑灯瞎火的,装神弄鬼,吓人一跳,什么事?”
“为明日白龙教拜新掌门一事”,面具人说道。
“此事与降龙教没有关系,降龙教与白龙教历来水火不容,这种事情,我教概不参与”,洪舸说道。
“若不是与你师父相识,我不会过来找你这个糊涂蛋。我问你,赵德高是不是死了?”面具人说道。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久居长安吗,怎么知道这千里之外白龙教的事?”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凶手是白龙教的司星辰,那小子弑师叛教,杀害白龙教大师兄何伟青,害死我教弟子赵德高,从缥缈峰潜逃,至今未回”,洪舸说道。
“呵呵,赵归来就教出来你这般蠢材”,面具人说道。
“若不是看在师父与你旧识的面子,洪某也不会待见你,请”,洪舸脾气很不好,听面具人如此说自己,直接想送客。
“就想请我出去?”
“本教素来如此”。
“真是根木头,如果我告诉你,司星辰不是凶手呢”,面具人说道。
“我为什么要信你”,洪舸说道。
“我有证人”,面具人说道。
“什么证人?”洪舸问道。
“司星辰”,面具人说道。
“他在你手上?”洪舸说道。
“没错,你若想知道谁是真凶,明日按我说的做”,面具人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