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那处偏僻的秦家大宅内,后院的地下室里,痛苦的哀嚎声不断传出,但是被厚重的墙壁所格挡,只能回荡在这空幽的走廊内。
鞭痕、烙印、断指、拔甲种种酷刑折磨得几名壮汉几乎奄奄一息,不绝于耳的求饶声并没能软化酷刑者的铁石心肠。
若是李凤颖或者林瑶在此,定能认出这几名壮汉便是昨日的春风阁的打手。
秦子华从后院的地下室里走了出来,他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随手将手帕扔在地上后,来到了书房。
“这几人开口了吗?”见秦子华进来,秦子宇自然而然地开口问道。
闻言,秦子华虽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因为他秦子华在秦家的地位可比不过眼前的这位秦子宇,同时他也清楚,这秦子华一见事情有了眉目,想要主导大权,攥取功劳,对此他也只能是退居二位,主动配合,否则该离开的只会是他!
“并没有!”秦子华摇摇头,有些无奈地道,“我已经折磨了他们快一个时辰,听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他们似乎真不知道那个小鬼的情况!”
“那名女子呢?”秦子宇再次问道。
“也没有任何的收获!女子的来历他们也不清楚,只是说接到上面的命令,有个外逃的姑娘让他们抓回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事情变得有些扑朔迷离,秦子宇顿时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早在昨日,李凤颖就处于他的监控之下,所有的巨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他不清楚这名女子是第三方入场的意外收获?还是李凤颖的同伙,那条他们等待收网的“大鱼”?
好在他在今早就及时地修书一封,把这个棘手的问题交给了镇守在苍胡岭的秦家景,算算时间,回信也快要到了。
不一会儿,一只信鸽就从窗户外飞了进来,秦子宇从信鸽腿上的竹筒内掏出秘信,展开在两人的眼前。
信上只有寥寥两行字:
“不管其他!迅速将此人带回来!”
“来人!”秦子宇双眼绽放出慑人的光芒,直接大喝一声。
大宅内的暗卫迅速集合,秦子宇亲自带队,秦子华为副手,行色匆匆地向着食客坊进发。
李凤颖将林瑶送回食客坊后,又独自出来了一趟,既然知道了阵法图的位置,那离他离开哲源郡的时候恐怕不远了,所以在临走之前,他要让那名儒生李严付出代价!
李凤颖向来是睚眦必报,否则他也不会修什么玄道,成什么玄士,在李家是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回忆起当日儒生所讲的话,李凤颖来到了前圳二十三号。
这是一座位于小巷中的老宅,宅内门窗紧闭,遮挡着严严实实,李凤颖围着这所老宅转了一圈,随后从后墙的偏僻处轻轻一跃,跳进了院里。
院内空无一人,但李凤颖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谨慎地靠着墙根弓腰前行。
转到主楼的一间厢房外,李凤颖趴在窗外,忽的听到里面有纷纷的议论声传出,听了一会儿,这才明白原来院内的空无一人是他们全都聚集在一起商讨事宜。
李凤颖暗道不妙,双拳难敌四手,玄者也不例外,更何况他只是名低阶玄者,而且对方众人之中有没有玄者也不一定!这不禁让他的心中萌生了退意。
按照计划,李凤颖准备原路返回,可没想到下一刻变故突起。
“什么人?竟敢擅闯本帮?”
一声突如其来的高呼,令李凤颖隐匿的身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李凤颖只听见厢房内响起了惊慌错乱的声音,紧接着开门声、破窗声和脚步声接踵而至,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有几人围了上来,而且后面的来人络绎不绝。
“糟糕!”李凤颖暗道一声,连忙起身后撤,殊不知此刻已经来不及了,一双似熊掌般的大手由后向前,就要拍在他的背上。
情急之下,李凤颖只得转身与其对掌,两掌相碰,只觉一股大力袭来,震得他手臂发麻。
而那名似熊掌一般大手的主人则被两人的反震之力推出一丈远,在后面几人的扶持下这才稳住了身形,随后一口鲜血自胸口翻涌而上,溢出嘴角。
得此空隙,后面的来人迅速越过李凤颖,从各个角度将他给围了起来。
“帮主,你怎么样了?”后面扶着的人关切地问道。
“帮主!”
“小子,纳命来!”
围在李凤颖旁边的几人见帮主受伤,纷纷义愤填膺,想要上前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都不要轻举妄动!”察觉到这几人的蠢蠢欲动,这名帮主立马喝止住,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单膝触地,对着李凤颖拜道,“小的不知玄者大人的到来,未能远迎,还望海涵!”
态度转变,极其自然!
围在李凤颖身旁的帮众听闻“玄者”二字,无不触动着敏感的神经,连帮主的谄媚都视而不见,他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额头冒出冷汗,原本蠢蠢欲动的身体也不由地缩了回去,目光中闪烁着恐惧、惊慌和忐忑。
李凤颖没想到对方的态度转变如此之迅速,上一刻剑拔弩张,下一刻就卑躬屈膝,这让他多少有些苦笑不得,他也不过多地为难,遂将来意告知对方。
得悉李凤颖的来意后,这名帮主的脸上浮现愤怒之色,随后咬牙切齿地道:“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冒犯玄者大人!大人请您移步西厢房内稍作歇息,待小的查明情况,定将此人擒来交给大人!”
“来人,传我的命令……”
这名帮主毕恭毕敬的态度让李凤颖满意地点了点头,依据对方的引导,李凤颖来到附近的厢房内,奉上香茗后,这名帮主陪着李凤颖静待消息。
当李凤颖在西厢房等待之时,食客坊三楼的客房内,秦家的不速之客迅速控制住了这里,林瑶来不及逃脱,便被抓了回去,如今的她披头散发,被迫跪在地上,嘴角溢血,涂白色的长裙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
“说说看吧!你和那小鬼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他的同伙?你们此行有什么目的?”秦子宇半蹲着,面容严酷地对林瑶,口中一连抛出三个问题,而秦子华则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小女子并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小女子与你口中之人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又能有什么关系呢?”林瑶答道。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秦子宇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毫不犹疑地刺进了林瑶的手掌,顿时鲜血直流。
“啊!”林瑶痛苦地发出一声哀嚎,但口中仍旧辩解道,“我真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
“用我帮你回忆回忆吗?”秦子宇冷酷的脸上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春风阁逃亡姑娘的身份果然天衣无缝!竟然连我也没能查到你的底细,不过相信以我秦家的实力,查清你的底细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如果现在你交代了,可以免受些皮肉之苦,若是等我查出来,一切可就都晚了!”
“秦家?!”林瑶瞳孔难以置信地放大,一颗心如坠冰窖,她万万没想到李凤颖招惹的竟然是秦家!秦家贵为正道四大家族,乃郡内的一流势力,而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互相扶持至今,连区区三流势力都不是,对付一个有后台背景的凡人都要再三考量,谋而后动,与秦家作对,那就是鸡蛋碰石头,不!自己一方恐怕连与其作对的资格都没有。
“我说完,你们能饶我一命吗?”林瑶内心动摇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说,将来秦家也能查出来自己的底细,到那时恐怕不仅会害了自己,连儒生他们也会受到波及。
“你没资格和我讲条件!”秦子宇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恶狠狠地道,“快说!”
闻言,林瑶沉默了下来,倘若是说与不说都是难逃一死,她宁愿牺牲自己,保全儒生他们。
就在此时,一名暗卫拿着一封书信进到屋里,交给秦子宇,在秦子宇的耳边低语一番后,又来到了秦子华的耳边同样低语一番。
听完暗卫的耳语后,秦子宇的目光先是陡然一亮,当展开那封书信,看到了李凤颖郡外之人的身份后,目光中充满难以置信,不由惊呼一声:“郡外之人?”
林瑶听到秦子宇的惊呼声,顿时面如死灰,当她抬起头看到那封熟悉的书信后,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清楚地明白这封书信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什么?”秦子华闻言再也坐不住,他一把从秦子宇抢过书信,在秦子宇像要择人而食的目光中阅完书信,这让他原本就深沉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了起来。
“不要在这里守株待兔了,我们就算是坏了这石城的规矩也要抓捕此人!”秦子华无视秦子宇,迅速下令道,随后走出客房。
他身后的秦子宇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却也无法反驳秦子华的命令,他暗暗发誓,等此事完毕,他一定要让秦子华知道何为尊卑!
“我大哥他们怎么样了?”眼见秦子宇要转身离去,林瑶从浑浑噩噩中醒来,不死心地朝着他嘶吼地问道。
“当然全都死了!这还得感谢你的那封信呢!”秦子宇的脸颊一抽,面目狰狞地对着林瑶道,“等会就送你去见他们!”
闻言,林瑶心中一片死寂,失魂落魄,整个人瘫在地上,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哈哈!”秦子宇伸手拍了拍林瑶的面庞,看着她痛苦而木然的表情,似乎像是发泄不满那样恣意狂笑,随后跨过门槛,走出了房间。
在他的身后,一名暗卫举起屠刀,一把斩了下去。
没多久,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食客坊三楼客房的空气中。